她可以辟谷,可是这叫田狃的小身板受不了。
屋内的灯突然就亮了起来,一个驼背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谁?”
“大伯,我迷路了,肚子饿…”
九飖的话还未讲完,中年男人惊喜的压抑着声音,“狃狃?是你吗,狃狃?”
屋内的妇人听到丈夫的话,举着烛光就急步走出来。
火光虽微弱,但也足够看清田狃的小脸。
妇人把烛台小心的放在丈夫手里,转身泪莹莹的抱住田狃。
“闺女啊!你没有死,没有死,呜呜呜…你这傻丫头啊,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凤于公子的院子啊?我的儿啊!”
妇人抱着自己的女儿,气的捶了她的后背,捶完又心疼的揉揉,捧着小脸看,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
一旁的中年男子抹了泪,拉开妇人。
“孩子她娘,快放手,让狃狃离开这,越远越好,最好是离开朱雀境,去外边讨生活!”
妇人僵住了手,捂住嘴,哭得浑身颤抖,再不舍,又能怎样。
在田狃躯体里的九飖木愣住,她确实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也看不懂田狃的父母,明明很在意田狃为何又要赶她走?
中年男子看着女儿的伤心,绝望道:“闺女,是爹无能,保护不了你,那风于公子是凤凰一族的希望,是仙柱殿元玄石预言的,将来能拯救凤凰族的金凤凰,因你差点死掉,你说爹拿什么保护你啊?”
妇人冲进屋,拿了些干粮塞到女儿手中。
“狃狃,凤于世家没对我们还有弟弟下杀令,已是天大恩德,我们不能再奢求什么。”
妇人低头哽咽,无法言语,男子强行拉走妇人。
“闺女,你一直往南走,那地气薄,或许可以拼死一出,快去吧!”
男子咬牙说完,关上门,连烛火也灭了。
九飖捏了捏手中的干粮,她看得清屋内的两人,在窗旁抹泪,就让他们以为田狃还活着吧!
留着念想,才有活下去的欲望,才有在泥泞里挣扎的动力。
双手覆额,“田扭”双膝跪地,拜别了自己的父母。
做仙的时候,养父母被夜胄灭了。
做人的时候,自己被夜胄杀了。
这会在朱雀境里做“鸟” ,还要再体会一把底层贫鸟被权势欺压的苦楚。
所以,夜胄就是她九飖的死敌啊!
要拼尽所有,得到更强的实力和助力,要让自己成为夜胄的噩梦!
一路向南逃亡,鸟不停脚的逃窜。
结果还是被凤于世家的人逮住,被塞进囚车里。
不是她不想反抗,一来是一出手,就肯定会被发现自己不是朱雀境的人,还有就是这躯体有碍她发挥仙力啊!
忍一忍,看情况!
浮笙怎么都不来梦里找自己啊?
好气啊!
山路本就不平,九飖在囚车里被摇的七荤八素,又一众人从对面拦住路,与金蓝服裳的凤凰族完全不一样,是一身火红!
满目的红艳艳,不用想都知道是朱雀王的士兵。
“奉朱雀王之命,将这罪民押去天牢问罪,尔等速速退去!”
领头小将蛮横跋扈,一挥手,士兵就冲过去围住囚车。
凤于世家的鸟人举剑对峙,还未对骂,空中一顶五彩华轿在四只巨鸟的飞扛下, 缓缓飞来。
看得九飖目眩眼花,真真是奢华!
以为是凤于家长女的桥辇,却传来一道细弱的男音,虽声微,但没有一个人听不到。
“我凤于世家的事,无须朱雀王费神!”
不容置疑之音,让朱雀士兵不敢强抢。
这凤于公子凤于玥,虽生得花颜月貌、弱不禁风,可是一点都不好欺负,若凤凰旧王还在,这风于玥可就是凤凰王皇曾孙,只可惜他爷爷死得不明不白,权力直接被朱雀王截走。
他只落得个凤于世家公子的身份。
智谋双权的公子,还是让朱雀王甚为忌惮。
九飖大致想得这些,至于凤于玥究竟如何厉害,田狃这种下等奴婢哪晓得。
华轿的玉珠帘伸出一只玉葱般的手,轻轻一勾,囚车就裂开,九飖直接被灵气吸上空,飞入华轿里。
“咚”,一声闷响,九飖的额头磕到轿底的香木板。
按田狃的身份,她不能看公子,只有低头看鞋的份,又因田狃是木讷之人,所以只能跪着颤声求饶,“公子,饶命!”
凤于玥看着脏兮兮的九飖,想扶她起身的手,停在半空。
“回府!”
巨鸟闻声折返,底下的人,也纷纷散走。
九飖趴着一动不敢动,无处安放的眼就盯着蓝色的华靴,还有穿金勾银的浅蓝色衣边。
心想这凤于玥到底得长得如何倾国倾城,才配得上“朱雀境第一,仙界第三”的美男子称号。
华轿落在院子后的温泉池,候着的一群美貌牌婢女有序的上前,轻撩开玉珠帘。
见到蓬头垢面的田狃,都吓得捂嘴后退了一步。
公子是最爱洁净之人,怎会有此物在轿中同坐?
一丝不一样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洗干净了,送房里来。”凤于玥长身玉立,未看众人一眼,径直走去书房。
九飖脑海里回荡着凤于玥的话,洗干净,送进房!
这是要干什么?杀猪吗?
凤于玥的眼光那是高的离奇!
朱雀王送来的美人个顶个的貌比仙娥,什么风情的都有,他愣是一个没瞧上,更不可能会多看田狃这种的一眼。
所以,他应该只是嫌田狃匹头散发,满身污泥吧!
九飖一边想,一边享受美人的搓澡,那叫一个快意畅活!
活了四千多年,还是第一次享受这般待遇。
她现在非常理解为什么,人人要争权夺利,奢靡使人堕落,这堕落的感觉太美好,使人留连忘返!
被美人们收拾的干干净净,送走时,她还不舍的回望两眼,若不是知道田狃是女子,美人们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色鬼。
又是跪,还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跪在书房外的九飖又饿又晕,想不明白凤于玥想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田狃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性命已是无忧,那就装死吧!
“公子,田狃晕倒了!”
“搬到榻上来,出去!”
仆人惊了一下,还是低头将田狃平放在书房的榻上,出去关上了门。
本是装睡的九飖,接触到柔软舒适的床榻,闻着安神香,不知不觉就真的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