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飖儿,我们不是也要去南边,顺道去看看吧!”司席手握修好的六轮印走上楼台。
接过改造过的幽冥法器,对狐卿曼方才的话,九飖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九飖刚点了头,狐殊手捧着剥好的锥栗走出来。
“此去南域,路途遥远,飖飖的伤还没养好呢!你怎么就窜唆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司席,莫不是你还有前世?前世也有什么生死相随的意中人?这会想起来了?”
“你…!”
司席摆了架势,就要和刁狐狸斗嘴,谁知他理都不理,扭头就又去呛自家叔叔。
“还有,想要借我们的力量寻找你的女鬼转世,叔叔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出来?”
“这还没成亲呢!胳膊就拐的不知哪去了,我可是你亲叔啊!还是老弱病残呢!你就这样对我,太伤叔叔的心了!”
狐卿曼捂着心口,蹙着眉,娇弱不胜清风。
九飖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人弱骨,却被司席和狐殊直接拉走。
“飖儿,要不我们不去南域妖界,我们不能管那么多事,伤神!”
“飖飖,我们去看看这的民风民俗吧,我知道哪最暖和,这儿的百姓可热情了,今晚有篝火会呢,我们一起去!”
狐卿曼挫败的看着走远的三人,喊道:“金雕!我有蒙曈让我带的金雕,够不够诚意!还有,面具,我戴面具总行了吧!”
于是,夜晚的篝火堆旁边,出现了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男子,郁闷的看着快乐欢跳的男男女女。
一身凡间服裳的九飖,不带仇怨,不带防备,似人间无忧无虑的少女,挽着青梅竹马的手臂,在乐曲中欢快的跳跃舞动。
月华辉辉,少女的心头突然就涌上了愁绪。
在她没有遇到禺泾之前,她只当自己是伏山九飖,也只抱着要替爹娘报仇的信念撑到现在。
她让自己遗忘了自己最初是一颗蛋,是云顼从偃息沼泽抱到仙界的一颗蛋。
她以为自己只要忘了来处,就可以一直是雷燚和樰禾的女儿。
她不在意自己是仙,是妖……
她甚至极度厌恶仙都里狼狈为奸的恶仙,为了诛杀夜胄,她可以去魔界学诛仙之术。
她以为是自己的信念,还有对魔族的不反感,所以诛魔玦会被吸入自己的凡躯里,还拔的出夜光剑,持得了血魔剑,甚至降得住魔兽……
可禺泾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终归要回来处!
等手中的血魔剑不再是剑时,自会想起一切!
诛魔玦
血魔剑
五色兽
……
细想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与魔族有关的事物之后,九飖的念想,一点一点的崩塌着。
她口口声声说要诛杀夜胄,本就是在和仙都对抗,可若最终发现,自己是魔族,是魔族的后人,那一切又将会怎样?
白霁还会吵着要做自己的老爹吗?
云顼又会怎样对自己?
云顼的一生都在背负着偃息沼泽封印的使命,到头发现自己护着的小仙人,是魔头的后人。
云顼该怎么面对她,她又能怎么面对云顼?
“飖飖?”狐殊停下跳踏的脚,看清了挂在九飖脸上的泪痕。
九飖抹了下脸,推开狐殊靠近的臂膀,她想要抱的人不在这儿!
“累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司席看清了九飖的落寞,她想要拥抱的那人是谁?
狐殊跟着九飖的步伐要离开,狐卿曼起身拉住自己的傻侄儿。
“她心中的那人不是你,你看不出来吗?”
狐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狐卿曼抓的更紧了,“我俩那可是两情相悦,奈何命运捉弄!殊儿,你可别犯糊涂啊!被骗了!”
狐殊用力掰开叔叔的手,不耐烦道:“我倒希望她能骗我,我想她骗我,我要她骗我!她能看得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叔你把面具戴好就行,其他事,少操心,要不然,老的快,会没人要的!”
狐殊甩袖走人,弱弱的狐卿曼差点摔在地,心疼的拍了拍衣角的土,嚷着。
“不听老妖言,有你吃苦的日子在后头!以为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结果是一代不如一代!蒙曈说的对,忒没出息!叔送你两字,犯贱!”
话出了口,狐殊的灵气匕首,咻咻好几把,直割狐卿曼的紫衫,急得他破了懒慢的功。
“啊啊啊,你个不孝侄儿,毁我紫衫,我可就这一件衣裳,我要让你爹把你关起来,一个姑娘都别想见着!”
走出很远的九飖,回头问发生了什么。
“狐大妖身上那件紫衫,是他的女鬼送的,就一件,穿了不知道多久,缝缝补补……”
司席为九飖披上了红岩锦袍,拢了领子,两边就自动扣上,跟有意识的法器一样。
龙主敖海宁亲自送了许多海底宝物给他们,这是其中最暖和的一件。
红岩锦袍是用海中巨蟒褪下的皮,数千层交织在一起,又加入火山岩浆和珊瑚锤炼,经过水母、大蚌的泌汁浸润,故而防火避水,披着不仅柔软舒适,还温暖护体。
禺泾是会送礼的海神啊!
“噢…”九飖轻应了声,望着明月,出了神。
“司席”
“嗯?”
“你还想成仙吗?”
“不想,我只想要有更强的法力,有自己的灵土,有兵有将,在你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月光中柔和的侧脸,他能在暗夜回忆无数次。
“啪~”
九飖双掌扣住司席的上臂,微仰着头,目光炯炯有神。
“好兄弟!没错,我们要有自己的地,自己的城墙宫殿,成千上万的士兵,不,要上万万的兵!管他魔妖人仙,我就是我自己!”
兄弟二字,打破了司席所有的幻想,酸涩的挤出笑容。
“凡间常说的,造反!没有仙德的仙执掌仙界法度,说着自己是天道,仙自称自己是仙,凭什么仙就能得天独厚,为所欲为。盟友并不一定可靠,在足够诱惑的利益面前,随时都会反手一刀!”
九飖向侧边踱了两步,握起拳头。
“夜胄不仅法力高深,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单凭我一人,连靠近的可能都没有!就算侥幸灭了她,仙都也绝无我的容身之地,还会无穷无尽的追杀我!若我们有自己的界,谁还奈何的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