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听到颜亦茗这么说，她面上还是和颜悦色。
“那就拜托世侄了。”
苏斐然点头附和，他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两人。
双方都告别，苏斐然和林予繁在上了车后，才显露出一点真实情绪。
苏斐然的情绪并不清晰。
车内只有苏斐然和林予繁两人。他们没让老刘接送他们，这时说话也没了顾忌。
“颜家的这个孩子，苏凉喜欢他?”
苏斐然听了觉得想笑，他也确实轻微地笑了一下。
“朋友之间的喜欢而已，他们没那个苗头。”
不懂爱情滋味的林予繁，只知道两人交往亲密自然。而老谋深算、步步为营的苏斐然，自然看得清楚，颜家的长公子和苏家千金、苏家的未来继承人没什么感情上的纠葛。
不过，女儿未来真的喜欢，他也不会反对。
但唐家的小子和顾家的孩子看起来更有胜算些。多少和女儿也是青梅竹马。
林予繁和苏斐然的身份在这件事上就像掉了个身份。
世俗里，多是爸爸对女婿百般挑剔、看不顺眼，觉得抢走了自己精心呵护的小白菜，而妈妈则对女婿越看越满意。
但苏斐然对苏凉喜欢谁、最后和谁在一起实际上没多大心思去干涉。就算女儿玩弄几个男孩子的感情，女儿处理不了，他也会面不改色地收拾烂摊子。
自家女儿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顶多年轻人感情飘忽不定。
女儿在性格上素来像他，做事也有分寸。
至于透露出让女儿商业联姻的意思，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不然，工作狂和满心满眼都只有女儿的妻子眼里能看得进他吗。
林予繁此刻端雅的长眉，微微下压。她总告诫自己不要干涉女儿，但她总是对女儿身边的事情过度关注。
就算她心狠告诫自己，圈子里对女儿过于高傲、不近人情的传言有利于女儿成长，可是在女儿做出回应之前，她一直焦虑地关注着。
在观望了女儿的出色的反击，她才终于按捺不住愤怒，借着女儿的手段推波助澜，压下这些言语。
还有些别的事情。
比如女儿在学校被人粗鲁的追捧，无孔不入入侵女儿的生活时。
再有女儿被人围堵时。
女儿受到的伤害，她并不是不焦心。女儿是承载着她的爱与希望的美玉，是被细心温养的美玉。
但她受到的家族教育，一向要求孩子独立。
她不出手。
甚至在女儿有一天异常沉默着回家，她也没开口询问。
甚至女儿的衣服上出现了明显的灰尘，女儿掩盖着手脚处的擦伤时，她都看在眼里，但并不询问。
只有女儿自己选择站起来，她才会推波助澜解决后面的事情。
她必须要让女儿自己站起来。
林予繁做这些事情时，足够谨慎，没留下证据让他人发现，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和枕边人。
女儿年幼，没养成自己的资源，隐瞒尚可。
但自己的枕边人又怎么会好防呢？
尤其是，枕边人还是个老狐狸。
不过林予繁对此一无所知。她的焦虑被苏斐然看在眼里。
“近来海城季家有来华市发展的意思。”
苏斐然看似不经意地突然抛出这么一个话题。
林予繁听到苏斐然的话语，有些焦虑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季家的孩子，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
苏凉和季家的那个孩子交往甚密，女儿看起来对他也颇有好感。
“季家的发展方向和苏、林两家的发展方向有可以合作的地方。估计不久，季家的家主就要接触我们两家了。”
苏斐然眼眸中盈着笑意。
我们两家。
*......*
苏凉在校门口下了车。
此时并不算太晚，校门口还有不少人往来。暖黄的光线晕着，颜亦茗和苏凉并立着，在这光线里，看起来更像是民国时期里的人物了。
衣着打扮，外貌气质都很配的两人，引得不少人侧目。
尤其是苏凉即使尽量低调，但在学校论坛上，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讨论，以至于此时已经有不少路过校门口的人，认出了苏凉。
被人热烈地追捧着，似乎是一个诅咒，似乎是她的命运。
苏凉无法逃脱。
此时一张尽量模糊人物身形的照片在学校论坛上的热度出奇得高。
起先还只是论坛常驻人员圈内的狂欢。但这场狂欢，不同于以往的狂欢，它蔓延到了现实中。
有些在学校门口附近的学生，都暗搓搓在校门口徘徊。
拜托，那可是难得打扮的苏凉哎!
而苏凉对周围逐渐升起的狂热不觉，她在和颜亦茗总结这次约会。
苏凉简单总结了颜亦茗选择这几个约会地点的动机，约会中的几点小细节，并且对他对这次约会的衣着打扮进行了简单的评析，说完，她态度很认真地道:
“受教了。”
颜亦茗满意地点点头。
悟性不错。
但颜亦茗的满意没持续太久，苏凉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复盘后，她好奇地发问:
“剧场时我哭的时候，你的表情和平时不一样，是不是也在利用约会对象心里脆弱的机会拉进好感呢?”
苏凉面上是纯然的疑惑，她就像一个好奇心和求知欲极高的学生，迫切想要知道题目的答案。
颜亦茗内心隐约不舒服，好像刺挠了一下。换作平时，他该要毒舌嘲讽回去，但此刻他就说不出话来。
自己今天扮演绅士的角色扮上瘾了？
他自嘲，转过眼眸不去看苏凉眼中那明明白白的疑惑。
“是，不能过度殷勤。沉默陪伴有时候胜过无数的言语。”
苏凉似懂非懂，但内心还骄傲点头。安慰别人，她最擅长的就是陪伴。
看来她很明智嘛，才不是嘴笨呢。
此时的颜亦茗不会想到，自己这句话，等他过了许多岁月再想起时，他竟然会觉得悲哀和无助。
他一个享乐主义者，竟然会抛弃他素来追求的快乐，自残般地困在一段感情里。
他悲哀而又无助。
他们往后的相处，早已在此埋下了因。至于今后会长出什么样的果来，岁月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