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听夏接到温雅电话时,正好在musea附近给宋家长辈买礼物。
听着温雅那头平日里温柔的嗓音带着颤抖。
对于这位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心疼她、给过她温暖的周夫人,她始终是狠不下心。
到了周家,周老爷子对她有愧,因此格外照顾她,但长辈不懂小孩的情绪。
在失去父母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是温雅细心照顾着她的感受,温柔地呵护她。
因此,她犹豫了下,还是应了下来去赴约。
*
而此时的宋氏总裁办。
宋季凛抬手抵了抵眉心,听着电话那头舒女士在絮絮叨叨:“儿子,万一你坦白了软软不要你了怎么办?好好的怎么就复发了呢?”
宋季凛眉心狠狠一跳,“妈,您能不能盼我点好?”
舒蓉那头安静了下,没一会又开始紧张起来:
“哎,可你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
不然,小时候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宋季凛:“?”
舒蓉又叹了两口气之后,灵机一动,忽然开口:“要不你坦白完,见势不好就色诱一下?”
毕竟是他们宋家的血脉,还继承了她的美貌,皮相还是能看的。
“我听说现在女孩子喜欢灰色运动裤,妈给你去买几条?”
宋季凛听得太阳穴突突在跳,抿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笑话,他老婆那么爱他,怎么可能?
“您别跟着宋暮烟乱学,我还有事忙,先挂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灰色运动裤?有什么用?
他撂了电话之后,陷入了思索。
少顷,他捻着桌上的钢笔,没规律地点了点桌面。
敲门声起,他撩眼看向捧着一沓文件进门的许江。
许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嗫嚅着开口:“宋总,怎么了吗?”
宋季凛徐徐收回视线:“许助理,你这条灰色裤子在哪儿买的?”
许江:“……”
*
咖啡厅里。
温雅视线落在眼前面颊红润,明显被人养得极好的女孩儿脸上,竟不知不觉地闪过怔忪。
只觉得一个月不见,阮听夏似乎比从前在周家更灵动,眼神有了更多的光彩。
阮听夏抿了口咖啡,“温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雅这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下,还是淡淡开口:“软软,温姨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宋家那位?”
阮听夏表情有些怔愣,放下了咖啡杯。
当初跟宋季凛结婚,是他提议的形式婚姻。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后来,会有这样的发展。
温雅却错误解读了她脸上的表情,她松了一口气,循循开口。
“软软。”
她嗓音有些沙哑,手温柔地搭在阮听夏搁置在桌面的手上。
“是温姨的错,一直没发现你周叔叔竟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阮听夏讶异地抬眸,一眼便撞进了温雅发红的眼眶里。
“导致你和宴琛走到今天这一步。”
阮听夏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抵触地将手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
温雅看着她抗拒的反应,心底揪疼了,再也忍不住一直强忍着的泪水。
她手捂着心口,开始一点点把不敢跟儿子和女儿宣泄的情绪都倒了出来。
阮听夏手足无措,只能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但温雅每次提到周宴琛,她就下意识地逃避。
“软软,温姨知道这样问很自私……”
“但是你愿意再给宴琛一个机会照顾你吗?”
阮听夏垂在腿上的手在发颤。
她不是没想过周宴琛跟乔晚订婚的原因,大多是与商业利益相关。
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所以,他上次在乐娱拦下她说的苦衷,就是这个?
周宴琛有太多的言不由衷。
身为人子,他说不出口。
身为周氏的继承人,他也没办法看着周家百年的基业因为这些不光彩的新闻毁于一旦。
阮听夏抬眸,无措的杏眸赫然撞进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眼中。
周宴琛穿了一身黑色西服,熨衬服帖的西装将他颀长的身型勾勒完全。
他立在窗外阑珊夜色里,手里还拿着一束红色的玫瑰,一双幽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静静看着她。
那一瞬间,阮听夏恍然想起九年前的那个夏天。
她被周老爷子带着回周家,已经英姿挺拔的少年也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立在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
他皱着眉头,朝一直在哭的女孩儿递了一张手绢,说:“别哭了。”
拂过的微风,温暖干燥。
她到现在还记得。
但是——
太晚了。
在后来,因为周宴琛哭的深夜里,凛冬的雪悄然化在她的心上。
她才知道,原来冰雪化开了便是深情。
阮听夏收回视线,眸光淡然却坚定地对上温雅的目光,“温姨,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
周宴琛走至她眼前的脚步赫然顿住,他拿着鲜花的手颤抖了下。
他视线落在眼前女孩的身上,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他手里的花垂了下来,自嘲地扬起唇角,语气讥讽,嗓音染满了沙哑和颓废,“阮听夏,你真厉害啊。”
“说过去,就能过去。”
她转身了,那他呢?
他算什么?
一个用八年时间成全他们爱情的过客?
阮听夏没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只是扭头看向温雅:“温姨,您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话落,她没有再犹豫,拎起包就转身离开。
温雅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走。
阮听夏走出咖啡厅,正好宋季凛发微信问去哪接她。
她敲了几个字又删掉,想到这咖啡厅跟他公司是反方向,他来接她要绕一大圈。
于是,阮听夏回复:“我自己去就可以啦,在家等你。”
阮听夏收起了电话,抬手出去拦出租车。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她提腿刚要上车,身后却传来“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人群里一阵惊恐的喧哗。
阮听夏猛地回头,她手里拿着的包“啪嗒”一声坠地,她瞳孔骤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