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沁和萧芷璐来到隔着几栋远的一座宿舍楼。
这边后面就是个城中村,现在还没开发,村口前还都是一个个的小水塘,就是到了秋冬了,那水塘边上还长着些衰败的芦苇。
塘里还有不少小龙虾,就是季节不大对,现在都藏到洞里了,要是夏天,随便拿根麻绳系在芦苇杆上都能钓起来不少。
就这年头,也还没兴起吃小龙虾,就是钢厂的孩子乐意拿来玩。
宿舍楼就在水塘边上隔着一堵墙,十几米远,风一吹还能闻一些腥臭味。
听那带路过来的杂货铺老板说的,这钢厂的孩子跟村子里的孩子,从小就打架。
有的还打到高中还在打,几十人拿着刀啊斧头的,直接就往身上劈啊砍的,那都是小事了。
有钢厂孩子拿着火把晚上跑到村子里把人屋子都给点了的。
也有村里孩子跑到宿舍里,连大人带小孩都给砍成重伤的。
“那都十多年前的事了,管都管不了,警察来了也就只能家搞的事抓哪家,全面的治理也治不了。”
老板指着楼上说:“许建设跟许畅原来就住在这里,前几年厂子破产前,他们把房改房都给卖了,就搬出去了。”
管沁就在想,钢厂这边宿舍全都是五十平上下的,按现在的价格,房改房当初是两万不到一家吧,市场价要稍微高一点,也不到三万。
原来都是几十年的宿舍,房改就是把产权由厂里转到个人手里,叫是叫房改房而已。
这建设年头摆在那里,加上又不算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六百一平也差不多了。
可到了十年十五年后,这地方起步就是七千。
当然比不了大城市那么疯狂的房价,但这十年十倍,也不算少了。
“这边现在住的是谁?”
“就买他们房改房的一家湘西人,听说还是专门帮人盖房子时搞巫术的。”
扯了吧?还搞巫术的?湘西蛊师吗?
管沁就没了上楼去看的兴趣,问起老板许建设回来的多,还是许畅回来的多。
“许建设就是找陈水拿画的时候回来,倒是许畅隔几天就会回一趟。”
“他回来干嘛?”
“他人是去了市里,可他那些发小还住在这里,有几个关系跟他特别铁的,他就爱来找人玩。”
也说得过去吧,就是许畅回不回来的,也无关紧要。
李宾那边要能找到许一舟找陈水买的证据,那就好办了。
“你看,这00年10月12日,许建设拿走一幅‘远山晴空鸟瞰图’,价5000,是我画于00年9月10日的作品。还有,还有……”
管沁就翻着李宾找到的记事本,上面写的确实特别详细,哪天画的,哪天许一舟来拿走的都有。
许一舟哪天找他订画,要求是什么,给多少订金,多少尾款。
陈水哪天去美术商店买画纸、毛笔、墨水开销多少,来回的车费。
除这之外,连给罗小兰买了几斤水果,晚上吃饭花了多少钱,都记在上面。
每周还会有个总结,支出多少,收入多少,留存多少。
月也有月总周,每年还有年总结。
虽然多半都是流水账,可这流水账的好处就是真实性强,也好做统计。
“先把这部分证据给统计出来,然后把这屋子给封了,把陈水的画全都带走。”
管沁和萧芷璐先回家去了。
陈水这事李宾那边也先出了个报告,说是自杀,属于意外。
这事应该就这么完了,剩下的就是李宾去查代画的事了。
这事又没立案,按理说是没人知道的,可谁知分局那没事,到市局有人提出质疑,说陈水的事可能不是意外。
听说当时管沁在现场,会不会跟管沁有关系?
先说管沁在现场的事吧,这事市公安局怎么知道的?肯定是现场有人打小报告啊。
是山南路派出所的民警,还是后来过来的当地的象山派出所的民警?甚至是在现场的钢厂的人?
这都不好说。
也不会直接跟市局说,除非是有人知道陈水的内情。
多半是先跟许建设或者许畅说,这父子俩就会跟许昭华说,许昭华再找市公安局的人,让那边给管沁出难题。
至于能不能让管沁满头包,那先不管,反正管沁跟这事一沾边,许家那边就先得提防了。
不可能管沁平白无故出现在陈水跳楼的现场吧?
管沁首先要去市公安局解释他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就算是走个过场,他先得走一趟。
接着呢,那就是得要把陈水的死跟管沁联系在一起了。
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人家平时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说跳楼就跳楼了?就没半点征兆?是不是你逼的?
管沁虽然做了心理准备,看到市局这边的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上来就咄咄逼人,想把他跟陈水的死联系起来,就笑了起来。
“是这样的啊,我来呢是按程序办事,你们呢,也别想把陈水的事按到我头上。要想给我泼脏水,也行,就让你们支队立案吧。”
管沁就没把这位副支队长当回事,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也就那么回事吧。
不是管沁嚣张,实在是管沁占理,这帮人不占理,还想帮许昭华。
“话也不是这么说嘛,我们就想了解下情况……”
副支队长有点尴尬,管沁就冷笑一声:“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你也顺便告诉许书记,他回墨阳了,就好好在墨阳发光发热,别管市里的闲事,小心惹火烧身。”
副支队长吸了口气,等管沁走远,才沉下脸。
什么狗屁玩意儿,还不是仗着是市长的秘书,要就一个普通的副科,敢在市公安局这么跋扈?
早就摁地上一顿打了。
还敢对许书记口出狂言,许书记可是常委,你不过是市长的一条狗!
气还没消呢,就接到许昭华的电话。
“许书记!”
“事情怎样了?”
“案子转到象山派出所了,不归山南路派出所管了。”
“那个管沁呢?抓没抓?”
“这……”
骂归骂,真抓市长秘书,谁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