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棚顶年久失修，有些脱皮泛黄，不时的掉落白色碎渣。外面的阳光进来，也带不走落败萧条感。
刘智来到会议室，等待着来自牛经理的“审判”，忽而有种视死如归的壮士情怀。
牛经理紧接着入会议室，关门，亲切的朝刘智微笑示意。
刘智同样报以微笑，倒要看看牛经理还能讲出什么想不到的东西。
‘休想再要PUA我’，刘智首先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出乎意料，牛经理这次是既不说工作，也不指责刘智。
就是平淡如水的唠家常，同为老乡，又远在异地谋生，话题自然很好找。
刘智想不出这又闹的哪出，就安静的听牛经理讲。
“你知道我们是老乡吧。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们有聊过，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好像也是在这间会议室。”
“记得。”刘智当然记得，正是因为是老乡，刘智对于这个领导的初印象非常好，开始就打算跟着领导好好干。
但这才短短的几个月，见证了赵静初的仿徨，令人心烦的门锁事件，刘智早就没了当初看牛经理的滤镜。
人就是这样神奇，对一个人的好感很容易因为一项共同点产生，而讨厌一个人也很容易因为一个小事儿就迸发。
真正能一直不变的长远关系，那是要经历千锤百炼，百炼千锤的。一旦取得信任，就是长长久久的羁绊。
“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你父母现在在家还上班呢吗，我现在父母都退休了，我想让他们过来，但是他们一直嫌这边天气热，死活不过来。”此时的牛经理仿佛不是领导，就是个大姐姐。
“这样，如果你父母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刘智乖巧的点点头。
“我呀，刚毕业就一直在外面闯，天南海北，走过的省份不下三四个，现在就想着好好定下来，最好就是能在咱们公司退休，你知道吗，现在能干到退休的公司太少了，咱们公司是少有的能干到退休这么多的，我也不会再跳槽了，这就是我最后一个工作。”
这个对于刘智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刘智还期盼着牛经理能高升走掉，不想一直就在牛经理手下苟着。刘智没有接话。
“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沙经理处处想要排挤走我，你说我能去哪儿，我今年38岁，为了工作一直没有结婚，现在就想稳定下来。当初，我也是准备结婚的，但是因为工作，种种原因最后不了了之。现在想来，尽是遗憾。”
刘智根本插不上话，也不知道怎么插话，没结婚的事儿刘智是根本不想知道，领导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隐私告诉自己。
“我有时候想到我这些年的苦楚，都怀疑自己这样坚持工作有什么意义。但是我相信，正义总是会战胜邪恶的，沙经理这样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欺压新人，我不能让她就这样下去。我们一定要打败她。”
“当时你想想，沙经理是不是经常故意排挤你，到处造谣生事，你说，能忍受的了她这样下去吗。所以我有时候想，如果像我这样正直的领导都要说不干了，扛不住了，那职场不彻底完了吗？”
“我们不能说要让这样的人在职场欺压我们，我们要是时候反抗。你看我现在，被她搞得快得被害妄想症了，有点事儿我都会睡不好，经常做出应激反应，现在想来我可能哪些地方做的不到位。”
“我们一起来战胜反派吧，不能让劣币驱逐良币。”
牛经理还在讲，信息量过大，刘智听了这句就下句，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给大脑休息的空档。
刘智不想打败黑恶了，只想回办公室坐着，静静的坐着。
牛经理的话犹如泄洪，一发不可收拾，洪水四处漫来，淹及所能到达的一切地方。
现在又从牛经理的小时候求学经历开始讲起，讲到了中考的迷糊，高考的失力，大学的刻苦，考研的心酸。
这就是牛经理个人成长史，连和同学逃课上网，躲避晚上查寝，诸多学校的生活，还有父母的嘱托，家人的希望，事无巨细，一股脑的，痛痛快快的，洋洋洒洒的，全都倒出来。
甚至讲到了谈恋爱的时候，刘智不想听了，她根本就不是喜欢八卦的人，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私事。
把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真的就是信任吗，如此操作，反倒让刘智开始预判未来的形势了。
现在不止牛经理有被害妄想，刘智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被害妄想。
牛经理此举反常，反倒让人害怕。
牛经理调转话题，开始讲沙经理的坏话，讲了沙经理的小三史，如何勾引大领导的事儿，还有如何欺压别人。
谈到这，刘智倒是想听听，经常造谣别人的沙经理竟然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地方，怪不得喜欢揣度别人，自己是什么样的 ，就把别人想的和自己一样坏。
善良的人再怎么狠也干不出坏事儿，因为他们这样的人总是拿自己的作法想别人，殊不知坏人是没有底线的，是不讲套路的，刘智就是这样的人，想不出一个人能究竟坏成什么样，听完牛经理的讲述，刘智是开了眼。
一直知道沙经理坏，但没有胆量把她想的这样的坏。
紧接着，牛经理又调转话题，开始说冯娟的坏话，说冯娟仗着自己熟人介绍进来的，肆意享受沙经理和牛经理的好处。
然后，又开始说固定资产会计的事儿，说不听管教，让她很难协调资源整改核算组。
说了一堆的委屈，一堆的苦难。牛经理越说越来劲，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刘智身心俱疲，没有办法脱身，在牛经理的不断攻势下，竟然也有点认同牛经理的话，甚至开始同情牛经理的遭遇。
半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全程都是牛经理在说，刘智只是偶尔的应付两下。牛经理也并不需要刘智说什么。
牛经理的话海战术，就是在刘智稀里糊涂，反应不过来时，潜移默化的把有些观念映入她的脑子里。
这就是牛经理最近研究的，话海洗脑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