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和李文连忙起身,跟着衙役急匆匆往牢房里赶。
在牢房里,方玉看到了泼皮阿三的尸体,脸色乌黑,分明是中毒而亡。
仵作也赶了过来,一掀泼皮阿三的裤管,在他的脚上赫然发现两个流着黑血的小孔。
检查一番后,仵作得出结论。
泼皮阿三是被蛇咬死的,他的死完全是个意外!
牢房里的环境并不好,幽暗潮湿,老鼠很多,有一条毒蛇从下水道里钻进来捉老鼠,牢房三面是石头墙,一面是木头扎成的栅门,这条蛇从栅门间的缝隙爬了进来,阴差阳错地在泼皮阿三的脚上咬了一口。
死去的泼皮阿三一脸安详,应该是被毒蛇咬伤的时候正在睡觉,泼皮阿三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李文心想,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官银失窃案还没有眉目,现在牢房里又闹出了命案,不知道这个连方玉还有什么办法?
方玉倒是并不着急的样子,让李文把肖老二放回去。
李文有些急了,说道:“大人,不能把他放回去啊,这个肖老二是高盛银店的工匠,也是被盗官银的经手人之一,一向贫穷的他突然有了这大笔横财,会不会与库银失窃案有关系呢?”
我看这个肖老二有些不老实,不如大刑侍候,看他说不说实话!”
方玉说道:
“人家不承认银票是他的,你也没有证据证明银票是他的。
难道你想屈打成招,造成冤案吗?
本官不是酷吏,不想自毁清誉。
还是把他放回去吧。”
李文见方玉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去了。
放走了肖老二后,方玉又让李文发出告示,寻找那张二百两银票的失主,让失主领回失物,如两日内无人认领将银票充公。
李文也不知道方玉是什么意思,心想,四天的期限已过了一天半,破案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拟好告示,李文让衙役四处张贴。
吃完午饭,方玉带着李文再次来到牢房。
这时候泼皮阿三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了,方玉四处观察一番,没有什么发现,当下走出牢房,向下水道口走去。
牢房里的下水道口为了防止犯人出逃,只留下不大的一个口子。
李文心想,这个口子防得住人,却防不住蛇,这才酿成了这起悲剧。
蹲在地上,可以看见石板上有一道淡淡的水渍,应该就是毒蛇爬进来时所留下的痕迹。
方玉趴在地上,寻找着水渍的痕迹。
水渍蜿蜒向前,一路跟随着进到原来关押泼皮阿三的牢房。
他快步走回下水道口,循着毒蛇行进的路线重走了一遍,低头思索良久。
李文也不知道方玉在想什么,只见方玉突然走出了牢房,快步直奔银库,李文赶紧跟上。
方玉找到银库通气孔,他站在通气孔前,通气孔里几个白蚁正飞进飞出。
朝里面看了会儿,伸出手,在通气孔里抹了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点点头。
李文看着方玉闷声不响,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到县衙后堂,方玉对方德说道:“你备好马,我们到居云山走一趟,去拜访一位故人。”
又对李文说道:“你留在县衙,如果有人看了告示来县衙领银票,把他留下等我回来。”
李文也是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县太爷还有心去游山玩水,探访故人。
全然不顾破案的期限越来越近了!
只有两天了!
……
居云山离县城有几十里地,路上方德好奇的问道:
“少爷,没听说您有故人在居云山啊,这个故人是谁啊?”
“陈亮老爷子。”
方玉说道。
“哦,我知道,他以前是吏部尚书,听说辞官隐居了,原来在这里。”
“可惜我父亲三年前没有听陈亮的话一起辞官归隐,否则就不会有以后的悲剧发生。”方玉叹道。
来到居云山脚下,抬头看,山势并不险峻,但山峦绵延不绝,树木葱郁,云遮雾罩。山间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悠扬婉转。
这么大的山这往哪里找?方玉顿时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一路寻访,碰到樵夫猎户就打听,终于在一处山坳里看到一处干净别致的院落。
方玉举目环视院内,堂屋偏房都是草舍,呈品字型排列,错落有致。
院落宽敞,种了果树和蔬菜,菜花间鸡鸭相逐,草堂前雏燕呢喃。
两个男子正在菜地里锄草,谈笑风生。
一个淘气小狗,撒着欢儿追蜂逐蝶。
一个男子发现了院外站着一主一仆两个年轻人,牵着两匹马。
忙迎上来问道:“请问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方玉忙道:“请问是陈亮老师的家么?我是他的学生,叫连方玉,烦请通报一声。”
男子点点头,返身走向一间偏房。不一会,一位约六十岁的老者走出房门,向院门走来。
方玉一看,老者精神矍铄,满面春风,正是陈亮。
方玉连忙拱手作揖道:“拜见恩师!”
陈亮接到过向安石的书信,知道方玉已易容,化名连方玉。
笑着说道:“如不是安石写信告诉我,我还真认不出来你是方玉。”
方玉苦笑:“老师,我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
方玉让方德从马上卸下礼物,几坛谷烧,一大包卤牛肉。
说道:“老师,我知道您好这口,就给您带了一些来。”
“看来今晚可以大快朵颐了!”陈亮哈哈大笑。
两人来到书房落座。方玉说道:“我到义安县办案,离老师隐居之所不远,所以特意前来,感谢老师的救命之恩。”
“有何感谢可言,不能救下你全家,一直是我心中之痛。
可惜你父亲没有听我的话。不然也不至于此。”
陈亮叹息道。
“我看安石书信说,你最近在京城帮他破获了连环杀人案,还设计除去了程千秋,真令我刮目相看。这次在义安县又是什么案子?”
方玉道:“这次是库银失窃案,按察副使徐肃查办此案一直没有结果,前日龙承宗限期十日破案,郡守吴士宇很着急,于是请我来帮忙。”
“你以布衣之身,替官府办案,不是长久之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亮问道。
“我帮官府做事,是想积累一些人脉,我还准备做一些生意,积蓄钱财,等我羽翼丰满,推翻老贼龙承宗,匡扶天下!”
方玉说道。
陈亮点点头:“你胸怀大志,不愧是方东阳的儿子,我很欣慰。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一介布衣,纵你有千般能力,没有平台怎么兼济天下?
你要考虑从仕途上发展,龙承宗依托王府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取而代之,我虽不耻其人,但他的策略却是成功的。”
“老师的意思是,我进入仕途,向上发展,逐渐接近权力中枢,积极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一举而定天下!”
方玉的思路一下清晰起来。
陈亮点点头:“你悟性很高,能力也很强,我想你今后一定大有作为!
这次库银失窃案是你进入仕途的一个契机,加上京城杀人案这个功劳,我让安石联合吴士宇联合保荐你,现任吏部尚书李世矩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虽不在官场,他多少还会给我一点面子,我去信让他也关照你。”
“多谢老师指点和栽培!”
方玉没想到此行收获如此之大,真是不虚此行!
晚饭后,陈亮让方玉此前在院中看到的两个弟子高玉罕和吴辉把方玉送到山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