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开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岁月没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还是很年轻，和孟开小时候见到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她甚至长得慈眉善目，连皱纹都没有。
可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却认不出孟开了。
一星期前，桑卓把季小芳抓来的那天孟开正好得到许意学校的地址，着急出门，连季小芳的面都没见就匆匆走了，孟开出发前留了字条嘱咐干妈，千万不要杀她，更不要对她用刑，好好养着等她回来，干妈虽然生气她出走，却信守了承诺，季小芳虽然受到这么多天的精神折磨，脸上有着一丝倦态，但看起来身子骨没什么问题。
见孟开没说话，季小芳继续不屑地说道:
“我知道我丈夫多年以前得罪过乌拉佐，但祸不及妻儿，你们早晚都得把我放了。”
这句话给孟开逗笑了，她轻笑一下，玩味地看着季小芳:
“你和我讲道理？”
季小芳也不甘示弱:
“堂堂乌拉佐少主，滥杀无辜，这要是传出去，啧啧啧。”
孟开叹了口气，心想这女人真是蠢，随即道:
“我纠正你一下，第一，这是在乌拉佐，你要是死在这里，消息传不出去。第二，对于乌拉佐你可能是无辜的，但对于我，可不是。”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疑虑，斜视着孟开:
“我一个柔弱妇女，从来没见过你，你这话从哪说起？”
孟开挑了挑眉:
“你现在不认识孟开，但你认不认识D10？”
女人听言大惊失色，慌张的站起来，用被绑住的双手用力地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阴狠的目光死盯着孟开，恨不得用眼神从她脸上刓下一块肉来。
刘娇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她一跳，她慌张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枪，由于之前从没见过枪，她甚至不知道拉枪栓，双手举枪哆哆嗦嗦地对准了季小芳。
孟开没被吓到，一如既往板着脸，伸手把刘娇拿枪的手摁下去，示意她不用紧张。刘娇深呼吸一口一口，把枪放回了口袋。
季小芳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冷笑一声重新坐下:
“你不是D10，那女孩有一只眼睛是蓝色的。”
孟开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了，抬起一只手，从左眼的眼珠上扣下来一片纯黑的隐形眼镜，随手扔掉然后戏谑地看着季小芳。
季小芳瞪大双眼，瞪得眼里都冒出血丝，看着孟开海水般湛蓝的左眼，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开笑着告诉她:
“不怪你不认识我，女王把我保护得很好，我在你们那边的通缉令上，眼睛的颜色也一样。”
“你怎么还活着！”季小芳激动地大叫。这叫声就算放在本就吵闹的地牢中也大的出奇，门口的苏议顽听到动静，急忙开门查看，看到孟开没事他自觉的又关上了门。
季小芳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歇斯底里地大喊:
“那年，是我负责接生的你，你出生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那时就应该把你掐死！”
这句话触动到了孟开。
“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孟开低头小声说道。
季小芳喊的大脑有些缺氧，没有听清孟开的话，问: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孟开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掐住季小芳的脖子，她努力控制着体内的温度，季小芳和许意不一样，她现在还不能死，“你以为活着对我来说是件很好的事吗？”
季小芳虽然被孟开掐着脖子，仍咬着牙不肯示弱:
“那你怎么不去死。”
孟开松开季小芳，季小芳倒在椅子上不住地咳嗽。
“因为有人比我更该死。”孟开喃喃道，这话不像是说给季小芳听的，更像是孟开说给自己听的。
季小芳缓了一会，情绪稳定了一点，缓缓说道:
“你这个恶魔。”
孟开回到椅子上坐下，轻哼一声:
“我身上1069个针孔，38个窟窿，19处致命伤，没有一处不是拜你和许文生所赐，和你们相比，谁才是恶魔？”
“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想着和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在我还是个幼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祸不及妻儿？”
“不是我自己非要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我有什么错？”
季小芳不屑地捋了捋头发，再次用轻蔑地语气说道:
“因为你不是人，你有体温吗？有眼泪吗？可以喝水吗？可以让你爱的人感受温暖的拥抱吗？你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怪物，我和老许让你苟活下去是对你的恩赐，你应该感恩我们啊。啧啧啧，你看你瘦得皮包骨，怎么着？乌拉佐没有营养的食物吗？”
孟开已然消气，面对季小芳的挑衅无动于衷，笑了一下，用季小芳没想到的方式回答了季小芳的问题:
“你女儿，是叫许意吧，她倒是很胖啊，营养一定很好吧。”
季小芳刚刚稳定的情绪这一下又激动了起来，冲着孟开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说什么？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孟开看着她，欣赏着她慌乱的表情，故意不说话，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她开心地享受着季小芳心急如焚的表情。
孟开的沉默让季小芳逐渐失去理智，她想冲到孟开面前，却忘了自己双脚也被绑住了，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她顾不上疼痛，扭动着身体爬到孟开面前，抬头死盯着孟开：
“你把我女儿怎么了，你这个怪物，你快说话啊。”
孟开蹲下，俯视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季小芳，还是没有开口。
季小芳焦急地涕泗横流，口中不停地喊着：
“你说话呀你说话，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孟开没有回答她，却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我姐姐孟盛的尸体在哪？”
季小芳哭喊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孟盛，我只是听说……我都没见过她，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法。”孟开站起来，弯下腰，继续与季小芳对视：
“许文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