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府。
宁曦得知萧昕澈回府,急急忙忙便赶了过来。
谁知刚跟着管事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容思齐的质问声。
“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那些难民,在皇上面前立军令状。”
“什么军令状?”宁曦快步上前,径直来到萧昕澈的跟前,“七殿下向皇上立了军令状!?”
萧昕澈语气淡然,“没有的事。”
一旁的容思齐气得直跺脚。
“什么没有的事,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殿下保证在半个月内解决难民安置和治疗灾病的事情,否则就要掉脑袋!”
“闭嘴。”萧昕澈低声呵斥,随后才向宁曦解释,“当时情况紧急,我见到父皇的时候,太子正在游说灭杀难民。”
“事关社稷民生,父皇摇摆不定,我只能剑走偏锋。”
宁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
“是我的错,我不该怂恿你去做这种事。”
“与你无关。”
几乎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遭到了萧昕澈的否认。
“朝堂如战场,本就是非死即伤。”
“何况此事涉及到整个盛京城百姓的安危,我岂能袖手旁观。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任由太子滥杀无辜。”
许是见到宁曦的脸色太过难看,萧昕澈抬手压了压她的头顶。
“好了,你愿意无偿提供防治灾病的物资,已经是帮了我大忙。”
宁曦眼尾泛红,从衣袖中抽出一本册子。
“这上面是宁氏能够拿出来的所有现货,我已经根据每个坊市的人口比例进行了简单的分配,请殿下过目。”
萧昕澈刚展开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夸赞。
“很好!”
容思齐好奇地凑过来,发现宁曦是严格按照军用物资的分配标准来整理的。
目录详细,统计精准,分配合理。
这样专业的手法,比得过正经的朝廷官员。
容思齐先是默默向宁曦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才无奈地向萧昕澈拱手。
“既然殿下已经铁了心要做这件事,那下官也只能舍命陪君子,竭力相助了。”
萧昕澈将册子递给对方。
“父皇已经允准我调遣城内各府衙协同处置此事,你想偷懒都不行。”
……
……
翌日。
盛京城内各处都张贴出了封城半月,以及防止灾病的通告。
每个坊市选举一名坊长,接受朝廷的防病培训,再由他们向下传达。
宁府的肥皂以及消毒水同步分配,每户人家都可以在自己坊市的取水处洗手洗脸。
每日傍晚,坊长还要带领邻舍洒扫地面,用消毒水泼洒灭菌。
如此声势浩大地防病宣传,一定程度上可以督促城中百姓积极防病,同时又让一部分人心生担忧。
萧昕澈加强了城中巡防的人手,同时下令严禁商贩哄抬物价,倡导百姓合理采购物资。
整整三天时间,朝廷就下发了十数道命令。
“殿下,宁姑娘到了。”
管事的通报声刚落下,宁曦就小跑着进来,将一卷图纸放在了萧昕澈的面前。
“七殿下,你看看这个!”
“怎么跑得一头汗,快坐下歇会儿。”
萧昕澈接过图纸的时候顺势拖住她的胳膊,将人带到身边的位置。
“上茶。”
管事立刻照办。
宁曦则是催着萧昕澈办正事。
“你先看看,我画了一个晚上呢。”
此话一出,萧昕澈脸色便沉了下来。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自从宁曦熬夜制作了几百斤的消毒水之后,他就明令禁止对方再透支身体。
宁曦抿唇转了转眼珠,“也没熬多晚,我睡醒了才过来的。”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人轻轻托住。
萧昕澈倏然靠近,仔细端详宁曦的面容。
虽然没有休息好,但少女的肌肤依旧莹润光泽,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感温润,让人舍不得松手。
“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宁曦从萧昕澈的眸中窥见了自己的身影,心脏禁不住砰砰急跳了两下。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怪叫。
“啊!”
宁曦吓得一抖,下意识后撤了半步。
萧昕澈淡然收回手,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容思齐,你不在衙门当值,跑来我府上做什么?”
容思齐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两人。
“那什么,这几日城中戒严,反倒是让我们大理寺抓了几个在逃的钦犯。”
“寺卿大人让我来问问,能不能趁此机会搜查一下各个坊市。”
虽然是为了公务而来,但萧昕澈的眼神依旧深沉。
见气氛尴尬,宁曦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容公子来得正好,这份图纸上的东西涉及到护城河引水入城的问题,我想听一下容公子的意见。”
见她开口,萧昕澈才收起了低气压。
图纸展开,上面详细绘制了盛京城中的水道。
宁曦:“我已经向不少大夫打听过了,如果城外的难民营真的爆发灾病,除了人传人外,最有可能成为媒介的便是水源。”
“虽然我们已经倡导百姓不要喝生水,吃生食,但耐不住大家每日都要取水清洗身体与衣物。包括家畜的饲养,也离不开水源。”
她说着指向图纸上三个竹筐一样的东西。
“所以为了防止灾病入城,我建议在护城河上设立过滤系统。”
“只需分别往竹片编制的筐笼里加入石子、细纱与竹炭,再沉入水中。”
“让水流通过这些竹制筐笼的过滤后再入城,便可减少灾病传播的可能性。”
容思齐摸索着下巴,“这法子倒是巧妙,只是真的能有用吗?”
“当然,石子和细纱可以过滤掉水里的大部分杂质,竹炭更是具有吸附能力。”
宁曦说到一半时停下来,正思索着如何更简单地解释这些知识,萧昕澈已经将图纸卷起来。
“此事我会让工部去办。”
宁曦欣喜,“你信我的话?”
萧昕澈勾唇,“咱们不是战友?”
“对,我们是战友。”宁曦心情大好,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等她离开,容思齐还伸长着脖子。
萧昕澈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看什么?说正事。”
容思齐轻咳,一本正经道。
“敢问七殿下,你和宁曦,什么情况?”
萧昕澈挑眉不语。
容思齐继而凑近了些,“你们该不会,已经……”
他弯着两根大拇指,轻轻碰了碰。
下一秒,额头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巴掌。
“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诋毁宁曦的名声,舌头就别要了。”
容思齐蹬蹬退了好几步,一边捂嘴一边抗议。
“明明就你们引人误会!”
“既然不是那种关系,干嘛靠那么近?”
萧昕澈:“看来你真的很闲,既然大理寺想趁机多抓几个钦犯,那本殿下就向你们寺卿大人举荐你好了。”
容思齐当即拒绝,“不要!”
“自从封城以来,我都快累成狗了!”
萧昕澈却不顾他的拒绝,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扔给他。
然而等容思齐丧眉耷眼回到大理寺后,才发现信里写的全是逃犯容易藏匿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