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当宁氏作坊的工人们都为难民暴动一事人心惶惶时,宁曦及时出现。
“大家不必惊慌,封城只是暂时的,等难民得到安置,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张婶儿忍不住问道:“大小姐,听说难民都带着灾病,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那他们冲城,是不是想把病染给我们?”
“到时候我们岂不是都危险了?”
“我好害怕啊!”
宁曦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大家听我说,这些难民流离失所,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我相信只要好好安顿他们,一定就能平息暴乱。”
“还有,任何灾病的传播都是需要媒介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身的防范。”
她说着严肃了神情。
“我今日过来,就是想提醒大家,一定要注重个人卫生。”
“勤洗手,不喝生水,不吃生食。”
“从明日起,咱们作坊只生产肥皂这一种产品。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等安抚了工人,宁曦又让他们带够一个月使用的肥皂回家。
既然要防灾病,就得从身边人做起。
之后宁曦将自己关进了工作间,开始研究消毒液。
她往现成的肥皂水中加入一定比例的高纯度的白酒与白醋,最后加入一些盐块。
等到这些物质充分混合后,封入陶罐中保存。
……
萧昕澈与宁曦交流后,大半个晚上都在梳理防疫的措施。
等到天色渐亮,便准备入宫觐见。
谁知刚出门就见宁曦坐着马车赶来。
“七殿下,请留步。”
“宁曦?你怎么来了?”
等对方走近,萧昕澈才注意到宁曦眼下的乌青。
“你这是一夜没睡?”
“殿下是不是要入宫见皇上?我特意准备了些东西,也许你用得上。”
她素手一挥,便有家丁抱着陶罐上前。
“这些都是我连夜熬制的消毒液,可以洒扫的时候泼在地上,能够有效防止疫病蔓延。”
沉甸甸的陶罐,加起来足有几百斤的重量。
萧昕澈心也变得沉甸甸,很充实。
“放心,我一定说服父皇。”
……
御书房。
萧昕澈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太子的声音。
“父皇,这些难民可是带着灾病来的。一旦灾病入城,成千上万的百姓都将陷入危险。”
“儿臣知晓父皇爱民如子,但正是为了天下百姓,才不得不弃车保帅啊!”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大盛战士的刀尖怎能对准自己的百姓!”
萧昕澈三两步跨进御书房,撩起衣袍深深跪下。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眯了眯眼,“老七?你来做什么?”
“治理朝政不是行军打仗,一味地往前冲就可以了。你可知一旦放任这些灾病入城,会造成什么后果?”
萧昕澈低垂着头,周身的气势却不输给对方。
“臣弟敢问太子殿下,准备派多少士兵出城剿灭难民?”
不等对方回答,萧昕澈又问。
“难民杀光之后,派出去的士兵又将如何处置?他们接触了难民,就有可能染上灾病。到时候是让他们带着灾病回城,还是又派新的一士兵前去剿灭?”
“!!!”
太子被他问得一下子卡了壳。
皇帝同样狠狠拧了下眉头,“老七言之有理,太子,你太武断了。”
“可是父皇……”
“父皇,儿臣已经想好了防治灾病的办法,请父皇过目。”
萧昕澈适时打断太子的话,呈上奏章。
“灾病想要传播,大多是由人与人的接触引起。但只要做到以下几点,便能最大程度抑制住传染路径。”
皇帝聚精会神地看着奏章上的内容。
“勤用肥皂洗手,加强街道的洒扫,倡导百姓不喝生水,不食生食,出门佩戴面巾。你写的这些东西,当真能防治灾病传播?”
“父皇儿臣认为七弟言过其实。”
太子瞥了萧昕澈一眼。
“如今宁氏产业挂在云妃娘娘名下,宁曦与七弟频繁往来。可你就算为了筹措银两,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借机强推宁氏的商品。”
“这可是关系到盛京城上万人的性命。”
萧昕澈冷声驳斥。
“宁曦的本事有目共睹,她的东西好不好用,百姓知晓,母妃知晓,父皇也知晓。”
“就在昨日封城后,宁曦连夜赶制出了一批消毒水。有了此物,每个坊市在洒扫时就能抑制灾病传播。”
皇帝豁然坐起身,“当真有此神奇之物?”
萧昕澈拍了拍手,便有宫人抱着陶罐入内。
“父皇若是不放心,可以召几个太医前来验证。”
太子咬牙切齿,认为萧昕澈是故意与自己唱反调。
“父皇,宁曦可是罪臣之女。谁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存了不臣之心,想要借机敛财……”
萧昕澈打断对方的污蔑。
“宁曦已经向我表明,愿意免费提供这些消杀的物资。”
太子:“那也不能证明这些东西就能灭灾病。”
萧昕澈:“使用这些东西可以尽可能阻断传播,至于灭灾病,还得大量医者配合。”
见对方还想开口,他沉声反问。
“太子殿下如此抵制臣弟的建议,究竟是为了替父皇分忧,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此话一出,太子眸中闪过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被怒火取代。
“你放肆!”
“父皇,纵使七弟说得天花乱坠,一旦提供的办法无法奏效,到时候整座城的百姓都将为他陪葬。”
“还请父皇三思。”
萧昕澈决然开口,“父皇,儿臣愿立军令状。”
皇帝蹙眉,“老七,你可想好了?一旦灾病抑制不住,朕只能将你军法处置。”
萧昕澈:“儿臣为了父皇,为了盛京城的百姓,甘愿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