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被萧昕澈护在怀中,脸颊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清幽的竹香麻痹了神经。
直到脚踏实地,宁曦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失重感已经消失,但心脏却在加速。
“长姐!”
宁舒月听到惊呼声,从店内冲出来。
“长姐,你没事吧?”
宁曦收敛神色,这才想起容思齐还在船上。
“快,把船收回来!”
容思齐从船舱中探出身子,如同被抛弃的小狗般冲她招手。
“快救我!”
几名小厮与船夫一起拉动纤绳,汹涌的垃圾浪潮却已兵临船下。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船身被撞得猛烈摇晃,容思齐差点跌入污浊的河水中。
与此同时船夫大喊一声“糟糕”,连接小船与河岸的绳索突然断裂。
船只被浪潮裹挟摇晃不止,容思齐摔进船舱中,没了声音。
“容公子!”
宁曦看得心头发紧,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救人。
然而一双大手却稳稳扣住她的肩头。
“别冲动。”
萧昕澈凝视着河道。
“浪潮汹涌却只有一波,等水面平静后再想办法。”
见对方如此沉稳笃定,宁曦焦虑的心情稍显平复。
她深吸一口气,指挥小厮立刻赶去河对面等待。
一旦浪潮平息就将船只拉回。
火锅店内的小厮也全体出动,将岸边受惊的路人疏散。
宁舒月领命去请大夫,防止容思齐在船上磕碰受伤需要急救。
一系列安排吩咐下去,浪潮终于通过。
只不过此处特殊的回水弯河道,使得大量垃圾堆积徘徊。
花费了大量时间与人力清理的河道,眨眼的功夫便功亏一篑。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路人与用餐的食客,再加上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许多人来不及买单便匆匆逃离。
宁曦却无暇顾及,一心只希望容思齐能平安上岸。
……
两刻钟后。
容思齐终于成功登陆,精致的发型乱作一团,华贵的衣衫也染上了油污,身上甚至笼罩着垃圾的特殊臭味。
“呕——!”
容思齐扶着岸边的柳树吐得昏天暗地。
宁曦内疚不已,“都是我的失误,容公子可有受伤?快,把人扶回店里!”
一阵兵荒马乱后,众人返回火锅店。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京兆府的官差。
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宁曦一阵苦笑。
“官爷。”
领头的队长也是无奈,“宁老板,您这火锅店都快成咱们哥几个的落脚点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听说是你们的船出了问题,差点伤及客人性命?”
宁曦看了眼要死不活的容思齐。
“上游的兜网突然断裂,导致大量垃圾涌入河道,惊扰了用餐的食客。我已经派人前去查看,还请各位官差稍等。”
听她这么说,容思齐勉强摆了摆手。
“不必追究,我无碍。”
“要追究。”
另一道声音响起,萧昕澈踱步走入店内。
“七殿下!?”
领队的官差认出他的身份,第一时间躬身请安。
“参见殿下!不知殿下为何在此?”
萧昕澈直言,“本殿下今日与大理寺寺正容大人在此小聚。”
“原来是寺正大人,失敬。”
官差这才意识到容思齐也是个官身,同时为宁曦默哀。
一口气得罪了两个贵人,这火锅店只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谁知萧昕澈却抛出一截纤绳。
“此事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连接船只与河岸的绳索被人做了手脚。”
宁曦立刻上前查看,“断面平整,这纤绳被利刃割过!”
宁舒月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这绳索都和手笔一样粗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断裂。”
“原来是有人作祟,想要陷害咱们火锅店!”
萧昕澈纠正,“不是害你们,而是害大理寺寺正。”
突然被点到名,容思齐迅速转了转眼珠。
“不错,我看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冲着本官来的!”
说罢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虚弱地扶着额角嗔唤。
“哎哟,本官真是好苦的命,莫名其妙被人陷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凶手。”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差立刻感到压力倍增。
“请七殿下与寺正大人放心,小人们定会竭力调查此案。”
宁曦微微一怔,心中感动。
这次容思齐受邀赴宴却被困河中,更是她的失误。
没想到对方非但不计较,反而替她解围。
说话间,被派去上游查看情况的小厮带回了消息。
“启禀大小姐,我们找到了断裂的兜网,网绳是被人割断的!”
“而且河道里的垃圾都是每日清理,根本不可能堆积这么多。应该是有人故意从别处引来的。”
宁曦闻言冷笑,“做局之人倒是煞费苦心,且不像是单独犯案。”
“大小姐说对了,小人们在附近问询了一圈。有路人看到日落之后几个黑衣男子砍断了兜网,还往河里倾倒了不少死鱼死虾。”
这话让容思齐再次回想起被恶臭包围的感觉,再次干呕起来。
宁曦眯眼,“我倒是有些线索,可助京兆府抓住凶手。”
……
入夜。
三个黑衣人相继潜入天玉楼。
为首的男子扯下蒙面,正是与宁曦结仇的周奎。
“干完这票,咱们也算是替掌柜的报仇了。”
另外两人附和。
“咱们往河里倒了那么多垃圾,看她的火锅店还怎么营业!”
“听说今晚被困在船上的还是个官儿,宁曦得罪了贵人,这下总该翻不了身了。”
话音刚落,原本黑暗的大堂突然亮起烛火。
容思齐摇着折扇冷笑地望着他们,身后跟着一众官差。
“原来就是你们几个宵小之徒谋害本官。”
“来人,给我拿下!”
……
数日后。
清波河整理干净,宁氏火锅店继续营业。
宁曦接到京兆府的消息,得知判决已出,请她去一趟官府。
到了衙门,才发现容思齐竟然也在。
“容公子。”
宁曦笑着见礼,却注意到对方脸色不虞。
“容公子这是怎么了?”
容思齐欲言又止,干脆把皮球抛给京兆尹。
“还是请大人来说吧。”
京兆尹轻咳两声,将判决文书递给宁曦。
“经过查证,前几日带头破坏网兜与船只纤绳的人就是天玉楼的打手周奎。”
“按照律法,本官已经将其收押。”
宁曦一目十行看完文书,柳眉紧蹙。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