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娘，我就是一根浮萍，任由嫡女嫡子的光环，将我排挤在外。凭什么？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为何要有嫡庶之分，我娘早夭，我小心翼翼地活在嫡母身前，生怕行将踏错半步，你知道我活的有多压抑？而他呢？才十岁，生日宴办得那么隆重，我呢？十二了，何曾有人给我办过一次生日宴？更可恶的是，冰凌剑竟然还要认他为主，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他们姐弟身上？”
上官华说着想要抬头看什么，却是终究没有动。
“那日傍晚，我骗郎儿说有礼物送他，将他带到后院荒废的房间，一掌劈晕了他，用娘亲送给我的匕首，一刀刀活剐了他，又剖开他的肚子，将内丹吞了下去，呵呵，后来父亲说，那夜冰凌剑突然发出低低的悲鸣声，他还以为是舍不得他这个主人呢。”
“吞下内丹似乎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我便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独留下一堆白骨，将它们敲碎，埋在了那间屋子里，至于他的衣物自是被我焚毁了。”
听着上官华如此平淡地说出这种话，静如实在是有些犯呕，却生生忍住，咬牙切齿地开口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你是怎么做到喝人血，食人肉的？”
大概是静如说的太过直白，谷雨突然就忍不住，别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很快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静如别过头努力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伸手抓住沐言的手，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呵，怎么做到？”上官华也不看谷雨，也不看静如，反而冷笑着继续道：“谁知道呢，就一心想着让他彻底消失，让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他的气息，好让那冰凌剑认我为主。可没想到，生食人肉会那么地难受，他在我胃里整整折腾了一个月，才安生下来。大概是我卧病在床，父亲也没有在意，所以他用了一个月，也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好像上官朗真的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静如默默地看向上官朗，只见他血淋淋地坐在对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我终于得到冰凌剑的认可，即使父亲疑惑，家族疑惑，上官婉也疑惑，那又怎样？冰凌剑就是认我了，一时间我成了上官家的宠儿，可偏偏好久不长，我才享受着那份荣宠不到三年，父亲便将我嫁给那个当时毫无建树的玉王。”
“后来的事，还是请陛下讲吧。”上官华说着似乎是累了，闭了闭眼，侧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副听故事的模样？不，完全是等死的状态吧？
静如也不理会，扭头给谷雨投去鼓励的目光。
都已经是如今的境地了，谷雨也顾不得什么了，对静如微微颔首，继续开口，讲起了那年春光无限，百花齐放的日子，一切看似美好，却总是透着一股子阴谋的气息。
“我与她风光大婚，拜别了父皇，出宫建府，大婚之夜本该是多么美好的夜，可偏偏皇宫正极殿走水，皇兄皇嫂为救父皇，葬身火海，而父皇突然进阶玄皇，竟是在大火中存活了下来，大概是提前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早早将玉玺藏了起来，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这些年即使遭受地下苦海的折磨，却也未将玉玺交出来，上官明这些年也愣是没找到玉玺，不然我和父皇怕是早已成了他们的刀下之鬼了。”
“那场大火烧死了所有知情人，唯独太监白英活了下来，便是此刻守在门口的那位，他改头换面成了我身边的小太监。在我登基为帝的第一日，便将当夜走水的真相告知与我。”
“原来，他们上官家借着我大婚，在父皇和兄嫂的酒水中动了手脚，后将他们一起送回宫中，安置在正极殿，一路翻找，愣是没有找到玉玺，这才给父皇服下解药，不曾想，父皇突然进阶玄皇，上官明慌忙之下打翻了烛火，引燃了早已洒下的硫磺，他是逃出了正极殿，父皇因进阶玄皇来的突然，无力保全兄嫂，更无法控制突发的火势，愣是生生压住心中悲愤，进阶玄皇，可硫磺的味道，终究是伤了他的双眼，浓烟更是乱了他的气息，以至于吸入大量毒烟而昏死过去。”
“白英为救父皇毁了容貌，也给自己造了个假死的局，这才有机会改头换面来见我，父皇被推出正极殿，上官明便命人将父皇带进了地下苦海，严刑拷问，实在是玉玺对于他日后掌控这个国家，至关重要。”
“白英将这些告诉了我，可我呢？当时连个玄王都不是，又拿什么跟当时已经是玄王的上官华斗，拿什么跟上官明斗？其他三大家族也迫于上官明的威势，不敢多言，我又能如何？只能委屈求全，甚至默认了上官明叫人传言，我杀兄囚父的谣言，他以为这样，会让父皇交出玉玺，可惜他想错了，父皇突然咬舌，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刚刚过了大婚之夜，我便失去了世界上最至亲的兄长，堂而皇之地登基为帝，雪儿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大哭了三日，突然提出要远嫁长菱国，我思前想后，终究是同意了，我没有能力护住她，还不如让她离开，只是去了兄嫂，雪儿也不必守丧。兄嫂丧事办完，她便被上官明派人送往长菱和亲。”
谷雨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却是浓浓的咸味。
“雪儿就这样带着对我的怨恨去了长菱，而我自大婚后再未见过她一面。”
不知为何，静如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来，那时候，她才五岁，刚刚记事不久，谷雪便常常在她耳边说，“阿如，你舅舅这几年也不知过的有多苦，娘很想回去，可娘这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你长大了可要替娘回去看看，若是能帮你舅舅，就全力帮他救出娘那可怜的父皇，娘当年为了让你舅舅少个羁绊，才选择远嫁长菱，又为了让上官明放心，这才下嫁你父亲，可娘做的这些，比起你舅舅受的委屈要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