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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坊厅斗诗(1 / 1)


寥寥香烟渐薄,燃尽的灰色香柱轰倒。

“半柱香已尽。不知哪位贵公子首当其冲,一展才情。”

“我来。”一个脆亮的声音剥离开人群。

舞台正中间架着横桌,硬黄纸罗列一侧,大小兼毫悬挂笔架上,坚润如肌的砚台已磨好墨。两侧各站着一个小厮,中间一个老夫子,端正持笔,笔尖留墨,左手对着台下侧伸出一个“请”的手势。

“小生不才,作小令一首: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好词。与汉乐府《上邪》有异曲同工之妙,万般不能皆为一,用词率真用情专一。”老夫子赞美之余,笔尖已游走成行。

小厮与老夫子耳语一二,又走台与作词的公子攀谈一番后回到台上,宣读。

“今日首作,十号公子作词《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枕前发尽千般愿,要……”

台下掌声成片,声落。

一个小哥起身,不甘示弱,收起掌中折扇,直指向天,大家目光唰唰聚焦过去。

他先恭手一一向四方行礼示敬,然后抛袖背手,吟诵:

“叵耐灵鹊多谩语,送喜何曾有凭据?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

比拟好心来送喜,谁知锁我在金笼里。欲他征夫早归来,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

“好词,甚是巧妙。”老夫子笔尖行云流水,竟忘乎点评。

倒是另一公子心领神会,“舍弃赋比兴,深藏胸臆,将物拟人迸发对白。如此一用,不事雕饰,朴素自然,妙趣横生。”

这番点评完,众人纷纷点头,词做得好点评也十分到位。

不一会,小厮宣读:“今日第二首佳作,二十三号公子作词《鹊踏枝·叵耐灵鹊多谩语》,叵耐灵鹊多谩……”

……

至此台上已有诗词,十余首。

和云云公子一样,我已经沉醉其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我虽胸无文墨,但毕竟从小熟背课本上诗词歌赋,潜移默化中也是能分出个歹赖的。

就这前几首词,算不上千古绝唱,也能经典传颂,成为学习典范。

想到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荣祁。他竟也面露难色,神情凝重。想必,这时候的他也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荣二公子,现在心里还有几分把握?”我问。

他吞咽了一口茶。

“恐怕没有胜算了。”

此话一出,荣继和荣奚均惊讶地回头看向了他。

“阿祁,这诗赋才开始,你怎么先泄气了。”

荣祁显然是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先别急,再看会,我们可以晚些再出场。”我安慰道。

见荣祁点头,大家继续观赏。

小厮正在宣读新作:“今日第十二首佳作,三十四号公子作词《菩萨蛮·霏霏点点回塘雨》霏霏点点回塘雨,双双只只鸳鸯语。灼灼野花香,依依金柳黄。盈盈江上女,两两溪边舞。皎皎绮罗光,青青云粉状。”

区区一个官员娱乐的消遣怡香坊,竟然人才辈出,听完新作,我脑袋都大了。

荣祁是何方神圣?自然是历史洪流里用来凑数的一抹清风,不然为什么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荣祁的诗作。

这么一抹风又怎么可能赢过为历史留下一彩的文豪们。

“荣奚,我们可以直接用钱赎回韩小姐吗?”我贴上荣奚的耳朵小声问。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比赛输了后不动粗的最好办法了,一个尚书千金三个荣王公子,合资买个人应该绰绰有余吧。

“不能。”

“为什么?”

荣奚转身,语重心长的说。

“韩小姐是前朝千金,于当朝来说就是前朝余孽终是罪臣,如今能以奴籍“芍药”艺走官府坊间,已是恩赐赎罪。她们的自由,归朝廷。私下买卖受用都是重罪!”

“这……”我疑虑地欲言又止。

荣奚端起水壶为我续上。

“你觉得我二哥赢不了?”

我瞅了他一眼,不敢有过多表情,深怕打击了荣祁的积极性,只好轻描淡写的回一句。

“这里高手如云,神仙打架都是世事难料的。”

荣继也是很关心荣祁,也无心听诗,见我和荣奚窃窃私语,不好意思打扰,只能流转目光到荣祁身上。

又过去半会,斗诗已近尾声。场上多是词作,前三甲,菩萨蛮词牌名就占两席。

荣祁还未发言。

“二哥,心中是否有诗作了。”荣奚问。

荣祁端起茶盏,喝了又喝。

“作早有了,只是。”

“只是什么……”荣奚焦急而期待地看着荣祁。

“只是太过平平,和台上一比,黯然失色。”荣祁很是失落。

“阿祁,莫怕。”

撂下一句,荣继站了起了。同时,二楼的另一雅阁也站起来了一位小公子,看年纪也不大,脸上稚气未脱,但打眼一看也近七尺男儿。

见他模样尚幼,荣继谦恭让小。

他也很有礼貌的先鞠躬谢过。

“我就以此画题词。”说罢,他眼里只是划过墙上的《春江钓叟图》,便吟道: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言简清丽,悠然散淡。如今世道浮浮沉沉,能有此番闲适自得,实属题画诗词之精品。”老夫子走笔评罢,小厮照旧宣读。

坊间开始喧哗,因为这位小公子的没有前三甲的措辞巧妙,但却目及成词,意境悠远,让人眼前一亮。这首词当进前三,只是该不该进一,老夫子犯了难。就此,台下众人也颇有争议。

这词,耳熟。

我闭上眼睛,脑海开始飞速过诗,那些自己背过的。纳兰词?清朝时代不对。白居易吗?有一二风韵。还是不对……

“荣奚,当今是哪朝哪代?”

我扯了扯荣奚的衣襟,问。

“后汉,乾祐三年。”

后汉?乾祐?这是哪朝哪代?这一下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平日里,基本没有涉猎课外知识,为了应付老爸,超前学的都是课本上的,或者热点时政。

“大兄弟,说细致点,后汉是哪朝。”我囧着眉头接着小声追问荣奚。

“五代十国,唐朝后面的动乱50载。”他说,说完敲敲我的小脑袋,“想到什么了?”

“没有。”我无奈地白了一眼。

五代十国?昙花一现的十国,都有谁呢?这么乱的时局,谁能这么闲?万顷波中得自由……

我开始不断默念那位小公子的诗,希望给自己找些思绪,心跳开始砰砰加速,紧巴得很。

我知道容我思虑的时间不多了。

因为我听见荣继的诗作已经败北,老夫子清盘之后,那位不知名小公子的词进一。大家虽有颇辞但也能接纳。

“既无更胜的诗作,本夫子就要一锤定音了。”语落,举锤而下。

“等下!”

锤罗距离分毫间,我大吼一声。

狗急跳墙般跳上椅子,一条腿架在桌子上。深怕老夫子老眼昏花忽视我这女儿身的小个子。

“这位小贵公子,老朽眼清耳明,正常起身吟诗即可。”

老夫子不急不慢地向我招招手,劝慰一句,坊间顿时哄笑一片。

我低头一看,同桌的三脸震惊。着实有些不好意思,龇牙嘿嘿一声,赶忙撤回腿,退了下去。学着大家的模样,先给四方来客见礼。

看着老夫子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决定赌一把。

方才灵光乍现。

五代十国,仅半百岁月,国度更替十五个。这么分离和不安的时候唯有一人能做到享受浮华不问世事,仅南唐后主——李煜。

那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我稍作思量,调整情绪,故作深情向天起诵。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吟诵完,我静止住,坊厅鸦雀无声。

怎么?大家怎么没反应?这是李后主后绝笔词作,这个时段不可能创作出来的。而且中学语文单独拎出一课学这首词,应该是千古之作才对呀。

难道这个朝代的人,觉得李煜晚年作品不如幼年?不会吧!

面对大家的安静,我的脑子已经忍不住胡思乱想,真是弹指间,游历千万大结局。

完了,赌砸了。我灰溜溜地坐下,有些自责,应该稳妥些的,为什么不背一首宋元清的千古绝唱。

“啪——啪——”

一个人拍蚊子般稀疏拍了两声,顿时,掌声如瀑布般倾泻。

“自然和世事无常鲜明对比,道尽人生哀愁。”

“沛然莫御之无奈,沁人心脾之美感。”

……

大家开始认真品析。

小厮走下台与我确认一下,开始宣读:“今日最后佳作,四号公子作词《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春花……”

老夫子连连叫绝,挥毫落纸如云烟,《虞美人》很快被挂在正中间。

“今日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巧思妙构,点画成词,道尽人间冷暖,快哉快哉。”

“方才,已有一词,惊艳四座,想必大家心中已了然。现由坊主宣布结果。”

“四号小公子《虞美人》进一,今夜可与芍药姑娘相伴一夜。”

四号?赢了!我和荣奚、礼玉激动不已。喜悦顺着四肢溢出,手舞足蹈地像个小孩子。

荣祁和荣继也被感染到,拍手轻贺,动作僵硬,从他们那微动不动的五官,不难看出他们的内心波动:万万没想到水笙歌这个小魔女居然也能作诗排词。

对于这些,我并不生气,毕竟他两质疑的是水笙歌,而我是我,更多人眼里我是那个舞勺才童。

我开始享受这个时代文人墨客由心散发的折服与贺喜,看着他们洋洋洒洒的笑容和恭贺,我有样学样的回应。

全然不知道,这怡香坊里外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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