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楚袅意识模糊,依稀听见耳边有风声,她在一片黑暗里奋力挣扎,却始终醒不来。
冰冷的雨砸在她身上,楚袅皱着眉,在愈来愈大的雨中猛然惊醒,躺在泥泞里大口地喘着气。
楚袅咳嗽着撑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山间小道上,周身散落了些木块,大概是驴车上的掉下物件。
她被雨淋得有些发抖,此时发觉身下的地似乎在震动。楚袅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正有群人骑着马朝这来,马蹄声沉闷如雷震。
楚袅脸上满是泥和雨水,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
人群在不远处停下,她听见有人翻身下马,朝着她走来。
那是一群山匪。
楚袅呼吸一滞,藏在背后的手死死攥紧那根折了的尖木刺,脸上满是泥泞,眼睛却亮得吓人,众山匪被她狼似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领头那人打了个寒战,啐了一口,道:“还愣着干啥,赶快把这娘们儿抓起来,瞧着倒是没什么肉,养养肥了当肉吃,爷们儿好久没开荤了。”
在这乱世之中,食人是常有的事。
楚袅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木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抖,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领头人身后的小弟是个新来的,看着她这般模样,不免有些胆怯。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见楚袅没反应,胆子逐渐大了,伸着胳膊要去够她。
楚袅屏住呼吸,在那人将要触碰到她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握住他的手腕,那人猝不及防,被楚袅拉得摔倒在地。
楚袅一鼓作气,另一只手撑地发力,骑跨在那人身上,整个人伏在他后背,把他压得死死的。
众人来不及反应,楚袅将木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脖颈,拔出木刺时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染红了楚袅身下的泥洼。
山间顿时寂静了,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声和鸟儿腾飞时抖动树枝而发出的声响。
楚袅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继续盯着他们,狼一样。她的脸庞沾上几点血迹,眼神诡谲,可怖得宛如来夺命的阎罗。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楚袅勾起了嘴角,不可遏制的低沉笑声从喉间滚出,笑得叫人心里直发毛。
她自知今日寡难敌众,就算死也要杀几个垫背。山匪们从没见过下手这般狠毒果决的小姑娘,一时间愣了神,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那领头的低声骂了一句,厉声道:“娘的,这小毛孩就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怕个毛啊,都给爷上!”
正说话间一支箭从林间飞出,猛地划破这如瀑似的暴雨,带着凌冽的破空声而来,刺穿了距离楚袅最近的山匪的脖颈。
众人皆是一愣,转身看去,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两个人。
一位撑着伞的人开口了:“留春,擒贼先擒王。”
那位留春闻言颔首,拉弓搭箭,将那领头的山匪射杀了。
众山匪霎时间乱成一团,没成想自家首领这般轻易地就成了别人手下的冤魂,一时间不知是先捉楚袅还是先杀了那射杀自家头领的弓手。
场面有些混乱,楚袅已经脱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她看着冲向自己的人群,内心是不甘的,但自己手中无兵刃,俨然是只待宰的羔羊。
正叹气间,林间树中忽的窜出一人,一剑斩杀了正要靠近楚袅的山匪。
“玉留春,你方才差点射中我!”那人边砍人边嚷,嗓门之大,吓得楚袅一激灵,“这衣服你得赔我!”
玉留春并不作答,抽出腰间软剑挡住了山匪的刀,一脚踹在那人腹间,堪堪将人踹飞了六尺远。
“追风,啰嗦。”她道。
那名叫追风的男子闻言也不恼,“嘿嘿”一笑,接着砍人去了。
玉留春撑伞走近楚袅,扶起她,简单查看了她的伤势,道:“都是擦伤,并未伤到筋骨。”
追风利索地解决掉剩下的人,让玉留春把人扶上车,道:“好啦好啦,没什么大碍的话就先回秘阁,让岑凄戚给她治。就她那医术,死人也能给你救活了。”
玉留春认真道:“阿岑医术并未如此高超。”
追风“哈哈”笑起来,驾着马车说留春你怎么还是这般死板,只是个玩笑罢了。唉……我这幽默风趣的性格和你待久了真怕被你磨没了。
说罢又冲着马车内喊,掌院,何时调我去七斋,我看那韦衙内的性格就不错啊。
玉留春戳穿他:“你只是看上韦原的钱。”
“唉……”追风叹了口气,“留春,你这人真不好玩。”
“我不是来玩的。”玉留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