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将三人领了进门,煮了一壶热茶,给他们满上。
“这是我自己栽培的茶叶,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吃饭时间也快到了,我去把锅里的菜盛上来,我们边吃边聊。”说完,女子转身走进厨房。
“那副官和五爷怎么办?”齐八爷提出了疑问。
时祈摆了摆手,“没事,还多着呢,有够他们吃的。”
不一会儿,女子就把锅中的土豆炖鸡肉装了一大盘子上来,陆陆续续的还端来了一些点心,还有一大桶木桶饭。
时祈闻了闻久违的香味,“好香啊。”
女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她坐下来与时祈一同吃起了午饭。
“我就大致的讲讲吧,关于这个村庄,它其实算是由我和小时一起打造出来的。”
“难怪这么别致。”齐八爷扒了一口饭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八,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好嘛。”时祈笑眯眯的看着齐八爷。
齐八爷突然感觉脊背一凉,最后还是将全身心放在了饭菜上。
“村子的历史倒也有很长了,但村子里的人大多是些血脉纯正的苗族人,是目前苗族中比较多的一派,偶尔也会有游客来到,但大多都被吓走了。”女子耸了耸肩。
“这真的很奇怪,明明我们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能是冲着这个名头吧,况且这里的环境也有些不同。”解九说道。
“确实是这样呢,这里常年寒冷。
“这里的苗族人大多都会一些苗疆的蛊术,但由于先辈们学到的不一样,传下来的也不一样,能学到的就更不多了。
“这里也有设立一两所学校,供他们学习,学习的和外面的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教书的终究还只有自己人。
“这里经济比较落后,所以也没想着过多发展,土生土长在这里,又刚好是个与世隔绝的地儿,谁都不想惹事。
“反正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开心,还有传承,不让这门技能消失罢了。
“虽然过去的人常常那这门技艺去害人,但是现在已经有所不同了,至少在这一片土地下。
“对了,认识一下吧,我叫蚩萤。”说着,蚩萤朝着齐八爷和解九伸出了手。
她右臂上盘踞的那条蛇也像蚩萤一样,死死盯着他们俩,还朝他们吐了吐信子。
“解九。”解九与蚩萤轻握了一下。
齐八爷也礼貌性的与蚩萤握了个手,但他发现蚩萤的手,异常的冰冷。
她就好像蛇一般,皮肤都是冰凉的。
看到齐八爷愣在原地,时祈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小八啊,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齐八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
“你可以叫他小八,”时祈凑到蚩萤耳边说,“我为数不多的徒弟吧,就别吓他了吧。”
蚩萤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回去。
时祈拿起桌上一块饼干,就放进嘴里。
“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这个嘛,我想问问这一块有没有听到些什么风声。”
“我们这一块依旧是那样太平,但是我听说山脚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
“什么什么?”时祈睁着大眼睛,看向蚩萤。
“我是说,我有听到有人说,山脚下他们那一派的出大事了。”
“不,你是不可能听人说的,再说了,我们两边关系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蚩萤失笑,“行吧,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们又一次进行了老族长退位,新任族长上任仪式,而且就在最近,我觉得你们的答案就在仪式中。
“现在那个地方,其实暗地里都是新族长的管辖地了,所以要是有做什么大事,也是他做的。”
时祈敲了敲桌子,摇头晃脑的听着,“那你和他打过交道了吗?”
“都说了有冲突,我怎么还直面去找他,人我是见过,但我了解的不多,反正你们过去打听打听总能知道。”
“可是你们所说的继位仪式,与这个究竟有什么关系?”齐八爷提出了他的疑惑。
两边气势上明显不同,时祈和蚩萤就是那种老友相识的感觉,十分融洽,而解九和齐八爷却是满脸严肃,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时祈抿了抿唇,“这大概也是我们不与那个村子里的人有太多交往的原因了。
“他们的继位仪式,不比一般,他们需要在各个地方杀死不同数量的人,以此来用他们的灵魂来换取统治者的一帆风顺。
“当然在村子里的人也不完全是安全的……”
时祈没有再说下去。
“这……”
解九和齐八爷都十分的吃惊。
“这就是他们和我们的最大不同之处,”蚩萤开口,“也就是为什么我不同他们交往的原因,但他们的残忍还不止于此,你们到那边去看看就知道了,但也要小心,可不能让我的小时受到半点伤害。”
讲到最后,蚩萤的眼神的露出了一抹杀意。
“不会不会。”齐八爷连忙摆手。
……
众人在村子里休息过一天之后,就聚集在居委会大堂,开始商议决策了。
最终,他们决定兵分两路,这样不好被怀疑。
副官与无老狗解九带着一些亲兵出发,其余的一些,布下埋伏,以免进得去出不来。
时祈和齐八爷两人算是单独行动,因为时祈认为那村长多少能认出她点来,虽然许久不见,但有些东西,总无法忘怀。
用过早饭后,他们就出发了。
蚩萤靠在一棵大树上,默默的看着他们,从远处看过去,他们真的很小一颗黑点。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能探寻她的秘密。
时祈与齐八爷大摇大摆的走进山角的那个村子里,这个村子发展的比较前沿,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开发了。
也没有他们村子的那般凄凉寂静。
这里到处都能见到游人的身影。
表面上来看,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只过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进来还给了两个铜板。
就连观赏一番都要花钱,想钱想疯了他们。
时祈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着,这里有集市,有熙熙攘攘的人烟在人群中涌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即使日初升,但也不少旅人们被这里的特色所吸引。
她咬了咬牙,这么一个赚钱好方法,她怎么没想到呢?
在集市上做交易的,多是一些本地人,与之做交易的便多是旅人了。
时祈看上了不远处的一块糖糕,即使包里还装着不少时祈给的点心,但总想买一个尝尝啊。
齐八爷注意到了时祈炙热的视线。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应到,时祈散发出一种正常的情绪,她才像一个人一般。
齐八爷顺着时祈的视线看过去,“你要吗?”
时祈连忙点头,“要要要,你给我买么?”
“行。”齐八爷爽快的答应了。
时祈就跟在齐八爷的身边,寸步不离,就怕会走散。
这里的物价还是一般的不一般,齐八爷多少有点肉疼。
时祈笑着啃着手中的糖糕。
那卖糖糕的是一对夫妇,那女的对时祈笑道:“你父亲对你可真好。”
齐八爷与时祈皆是一愣。
时祈比齐八爷先反应过来,拉着齐八爷就跑。
齐八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跑,时祈给他解释道:“别跟傻子交谈,会变傻的。”
一段小插曲过后,他们继续逛着集市。
时祈看到路边有一个摊子堆满了人,却没有人购买东西的情况。
便立马拉着齐八爷凑了过去。
那是一个卖蛇的老者,在他的摊子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蛇,真蛇假蛇皆有之。
他的身上也爬满了蛇,他的小儿子就盘腿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个罐子,就等着收钱。
男人看起来比较清瘦,但或许是因为太消瘦了,看起来总有些病态。
“小八小八,这个可是蛇蛊噢。”时祈凑近齐八爷耳朵说道。
说着,还伸出手戳了戳其中一条活着的蛇。
那条蛇通体黑色与墨蓝色相映而成,这种颜色,着实好看。
老者突然抬起头,在那一瞬间,他们眼神交汇。
时祈很快做出了反应,其中一个人是充满疑惑的眼神,一个是警惕,再加上惊讶。
“你想要便拿走吧。”老者缓缓开口。
就连在旁边坐着的男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爹……”
老者一下子眼神狠厉了起来,转头看向男人,“这件事,大不在你我能力范围内。”
时祈哪在乎父子俩争论啊,早拉上齐八爷离开了。
她掐着蛇的穴位,让它动弹不得,全身涣散。
当然在人身上也有这个穴位的。
时祈突然有些开心的哼起了调调,咬了一口另一手的糖糕,快步离开集市。
齐八爷不求甚解,“怎么又这么着急离开我?”
“目的达成了噢,有人认出我来了,我想先去会会那个家伙。”
他们走到了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这里就有一种村寨里的淳朴风情特色的感觉了。
“这里有旅馆噢,不过他们都挺坑人的,所以我们不去住那种地方,我要让老族长来给我们安排住所。
“虽然他现在丧失了大半管理土地的权利,但他还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说着,时祈带着齐八爷停留在了一家与其他屋子没两样的房屋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佣人,有些不耐烦的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他是看着齐八爷说的,完全忽略了有些矮小的时祈。
“是我。”时祈跳了起来,“是我要来找村长的,就说我们找他有事。”
紧接着,时祈就用苗语朝那佣人说了一句话,那佣人脸色大变,立刻跑去传递信息。
“你刚刚说什么了?”
时祈朝齐八爷笑了笑,“你猜。”
“噢对了,这里的继承方式一般是上一代指定,一般这样的村长都会传给自己的大儿子,但这位老村长并没有,猜猜是为什么。”
齐八爷思考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我怎么知道啊,这难道是因为他的儿子管理不好这个村子?”
“因为啊,这个老村长,根本没有儿子呢。”时祈朝齐八爷狡黠一笑。
话音刚落,刚刚那名佣人又走了出来,领着时祈跟齐八爷进入了屋子中。
老村长正坐在客厅的桌子旁,年纪看起来五六十左右,满头白发。
当他看到时祈时,还是有几分震惊的。
“可以算的上是好久不见了吧。”时祈笑道。
老村长神色复杂的眯了眯眼,招了招手,让佣人离开,“我记得上次见你,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在三十七年前那次继位仪式上。”
“是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呢。”
“可你为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掌握着什么秘术。”思虑过三,老村长还是问道,“我想在我临终前,听一听原因。”
时祈嘁了一声,“我活的时间比你长,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存何想法,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没有办法彻底实现,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痛痛快快去死好了。”
“既然如此,那便是我的唐突了。”老村长始终不敢与时祈撕破脸。
虽然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但他知道,这附近都是那位新村长的人。
就连佣人也都是派来监视他的,不过也正常,这种交接时刻,也就怕出点意外。
那位新村长也盼望着老村长能够死早点,这样他就能更快的继承权利了。
但他自然是不敢与老村长明着来的,只能在暗中使绊子。
“你们村子里的人都是混杂的苗族人,血脉不够纯正,村长,你怎么想呢?”时祈坐到了桌子的一角。
齐八爷也跟着落了座。
“只要村子好,一切就好了。”
“可是你并不是这么想的吧?”时祈突然笑出声,“撒谎可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哟。”
苗族分为许多派,各大派都在相互抗衡,争权夺利,都想要成为最大一派,甚至于吞并其他门派,一人独占。
所以各派之中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唯一的限制,那就是血脉纯正。
“你现在年纪也大了,也该退位了,但是你知道即使是这个暴戾的新君出现了,局势也不会发生改变,对吧?”
老村长还在不停的咬着牙,表情有些许狰狞。
“所以你们就在暗中搞事情!是吗?”时祈一个起身,用力拍桌。
老村长倒是没有想到时祈的反应这么激烈。
“这事不归你管。”老村长有片刻犹豫。
“怎么就不归我管了,人都闹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见事不管吗?好胆量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将整个种族毁于一旦吗?”
“我们是有苦衷的,况且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种族的未来着想。”
时祈冷笑一声,“贪婪的野心就不必说的那么名正言顺了,你细说吧,到底做了什么,若是如此,我或许可以保你在仪式前不缺胳膊少腿。
“你也知道的,他们只要不让你去死,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折磨你,他们现在是没有理由,但过两天就不一定了。”
“是它……”老村长声音颤抖的说道,“它要求合作,而且我也能从中获得不少好处,为了仪式的事情也可以方便的多。”
“你从头讲。”时祈有些厌烦这样的没头没尾。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在村子旁的山中,发掘出了一块陨石。”
“这件事没能掩多长时间,那些人就被吸引过来了,他们强烈要求合作,说双赢。
“但实际上也只是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拿着把刀抵在脖子上强迫我们同意。
“根本没有想过我们,但我们要是同意也造不成太大的损失,故而同意了。
“村子里最有威严的一名驭兽师和几名蛊师,成了一个小队,协助他们完成计划。
“那名驭兽师不明下落,生死未卜,有几名蛊师死在了那矿洞里,但是再去之时,矿洞里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开采完了。
“那种石头长得很奇怪,是一种黑灰色,但光看是只能看到黑色。
“这就是这里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但是那矿洞边上的植物全在一夜之间便枯萎了,有几个大胆的前去一探究竟,但最终都没有回来。
“只有那些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不过好在这件事情被压了下去,否则这里不会一副祥和的模样的,也没有人敢再去靠近那个地方了。”
时祈听完后,冷笑了一声,“所以呢?筹码是什么?”
老村长缓缓闭上了双眼,“是长生。”
“这你都信,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整个种族的好吗?你醒醒吧。所以你手上,是不是还留有那种东西?”
“你怎么知道!”老村长表情惊愕。
“噢,猜的,没想到一说就中。”
“跟我来吧。”老村长一副接受事实的表情,带着时祈走到了二楼。
二楼的配置与那个之前的那个村子异常的相似。
“你还在撒谎吧,你和他们还有往来,而且,这矿洞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只是一个受上一辈嘱咐守好这个秘密的人吧。”时祈随口说道。
老村长突然顿了一下。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嗯……让我想想,捋一捋,首先,这个村子,不只有一个,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极其相似的,但是作用……”时祈猛然想到了什么,大脑飞速转动。
“那个陵墓群,只是一个障眼法!其实想要遮住的,或许只是被深藏起来的陨石,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错综复杂的陵墓群往往会让人忽略掉它的根本意义,所以那个村子里住的人,应该也是苗族人,但是为什么要将其毁尸灭迹?
“那个村子的历史应该不比这个村子,难道,交易从这么早之前就开始了吗?他们到底给了你们什么?”
老村长笑出了声,“是我小看你们了,你们的实力,我难以估摸,但是原谅我,无法将此事告知与你。”
说着,他突然咳出了一口鲜血。
地上的那一摊血液中,还有些正在蠕动的虫子,看起来倍感恶心。
“仪式还有多久?”
“还有一周时间,你们留下来吧,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们的。”
须臾之间,他们已经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
老村长拿出钥匙,开了锁。
将门打开以后,里面的灰尘扑鼻而来。
时祈伸出手挥了挥,但她觉得这灰尘有些不同,灰尘中有浓度较高的毒素。
她将齐八爷推到一边,“你就在这里等我。”
接着,时祈与老村长一同进入了房间当中。
老村长推开了房间里的柜子,露出了一道铁门,上面贴满了符纸,就像是在那个村子里见到的一般。
铁门里面发出微弱的嘶吼声。
“这里面有什么?”
老村长摇了摇头,“危险的东西。”
他将铁门打开,里面还有一扇铁门。
这防御措施甚是好。
时祈愈发好奇里面困着的是何方神圣。
铁门被打开,里面的嘶吼声变得更大。
那是一条密道,极其潮湿,没有灯,很阴暗,地上都是液体,但不知道是什么,在门外的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刻,似乎是血水。
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让人分不清是血液的味道还是铁生锈的味道。
密道里有许多铁栅栏,像监狱一样,这种地方,时祈算是再熟悉不过,但许多都是空荡荡的。
越往里走越觉得寒冷。
直到走到一个有一盏小灯的地方。
那里放着一个盒子。
老村长小心翼翼的抱着盒子往外走去。
那种嘶吼声,很像是人发出来的,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事物所模仿的,无可得知。
老村长似乎也不是很想提起,只是说道:“这个地方有着挺久的历史了,在我太爷爷的太爷爷那一辈就存在了,每一届的村长,都有保护好他的义务,这次让它重见天日,是个意外。”
时祈跟着老村长走出了房间,外面的齐八爷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看看吧。”说着,老村长拿出钥匙,将那个装着陨石的盒子打开。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陨石,跟时祈在那些猴子脖子上挂着的那些黑色小石头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他们送你的吗?用这个来长生?里面那些人,不会都是实验品吧?”
老村长并没有打算回答时祈的问题,只是纠正道:“你刚刚说错了,那个村子,里面全都是普通人,往年祭祀那里便是一处积攒灵魂之地,因为受陨石的影响,那里的人灵魂力异常的强。
“这个东西,要在仪式上传给下一任村长,那一刻也就说明,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了,那一刻,我也会死去,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时祈咬了咬牙,但她知道她无法改变这个村庄一贯的习俗。
攥紧的手,又松开了,“你们这么做,一切都是徒劳,没有用的,但是既然你们如此固执,我也无法改变你们的想法了。”
时祈扭头便拉着齐八爷离开屋子。
老村长叹了口气,但下一刻就开始急剧咳嗽,咳出了不少黑血。
佣人也从暗处走出来搀扶老村长。
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威胁的说道:“你不会真的动摇了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是不能食言的。”
“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但愿一切都会变好吧。”
“这个人,善用是好,但,要是对立了,可不能留。”佣人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