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天色暗淡,叶子都没有回去,就在后巷里站着,背靠着墙壁,怀中抱着剑,纵然四下黑漆漆的,却也极为享受将自己埋藏在黑暗中的感觉。
安静,独处。
若,疯子。
温枳一直在等,但始终没有等到叶子回来,以至于最后都已经昏昏欲睡,不知叶子到底去哪了?府衙那边怕是已经确定了吧?
今儿彻夜难眠的人实在是太多,有人因为终身大事,有人因为前尘往事,也有人是因为眼前事……
晨光熹微。
温枳幽幽醒转,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在临风楼睡了一晚上。
四月就伏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四月?”温枳低声喊着,“四月?”
四月当即抬头,“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打水洗漱。”
“我怎么睡着了?”温枳叹口气,“叶子昨夜没回来?”
四月摇头,“您睡得沉,奴婢就没吵醒您,把您抱到了床榻上歇着,那丫头到这会都没动静,谁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横竖,谁也比不上叶子的脚程。
这丫头,会飞!
“看样子,是坐实了。”温枳凝眉。
若说昨夜她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几乎是百分百的肯定,这件事肯定就是东辑事做的,且当时谁都没料到,居然拿还有人会找到尸体。
“这要是落在咱头上,可真是冤得厉害。”四月小声嘀咕,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门口,叶子无声无息的伫立,四月险些一脚踹过去。
“你这人怎么没声音的?”四月松了口气。
叶子偏头看她,“都听到了。”
四月:“……”
所幸,也没说什么坏话。
“我去打水。”四月快速离开。
叶子抿唇,缓步进了门,“主子?”
“昨夜的事情,都已经确认了?”温枳坐在床边。
叶子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只不过,你们东辑事做事情,惯来如此不小心,总让人抓住把柄的吗?”温枳有些不理解,“按理说,你们也不像是会做这样蠢事的人。”
叶子抬眸,“有疑?”
“你说呢?”温枳起身,慢条斯理的更衣。
叶子放下剑,快速上前伺候。
“尸体的出现,瞧着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可昨天夜里我想了很久,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温枳拢了拢衣襟。
叶子取来腰封,指尖微微收拢,“有人故意的?”
“你不是素来能说会道,这会怎么就说不出来话了?”温枳打着趣儿,“其实这件事也经不起推敲,恰好和谈结束了,协议已定,恰好宫宴将举行,而满庭芳即将迎来皇商之名。若是同行针对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能只手遮天,甚至于不惧东辑事,越过东辑事的……怕是少之又少。”
叶子仔细的为她束腰,面色显然已经暗沉到了极点。
“再仔细想想,这件事有几个人知晓?若是你做的,多半是阿哥的决定,那么他肯定不会因为我,而惊动东辑事的其他人,毕竟上面还有个林督主。”温枳压低了声音,“就你们几个人的事儿,怎么还会泄露消息,为外人所知晓呢?”
上京之内,哪个这般手眼通天,敢与东辑事叫板?
这是温枳昨天夜里,想了一夜才隐约想明白的事情。
也许,对方不是针对满庭芳,不是想针对春娘,只是单纯的发现了她与东辑事有所往来,所以……干脆的一棍子全打死,免除后患。
“若我是那人,我也喜欢这么干净利落的做法,既不需要自己出手,由府衙出面按照正常的方式查察,又能断了极有可能衍生出的旁逸斜出。”温枳轻嗤,“一举两得。”
叶子定定的望着她,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现在能告诉我,当日到底做了什么吗?”温枳坐在梳妆镜前,“对你们好,对我也好,彼此心里有个底,府衙来人的时候,也不至于说漏了嘴。”
叶子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当日陈掌柜走后,我便杀了这二人,其后将尸体推入山涧之中,那地方经常有豺狼野兽出没,按理说会被啃噬干净,不至于留有这么大的后患。”叶子解释,“可不知道为何,这两人居然没有腐烂,反而瞧着……像是成了干尸?”
叶子这话一说完,温枳便挑了一下眉眼,“我倒是瞧见了一眼,发黑。”
“晾干的一般。”叶子解释。
温枳皱起眉头,“总不可能是有人,特意保存尸体,就等着现在……拿出来报官?”
叶子:“??”
还真别说,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