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上不了天,但也没有入地,只是有点倒霉而已,这会被人丢在了陌生的山坳里,被这杂乱丛生的荆棘划破了衣裳,合着她那凌乱不堪的发髻,整个人瞧着类如乞丐。
可现在最大的难题,不是这些,而是她该如何活下去?
荒山野岭,一个人都没有,她迷失其中找不到方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自己带来的嬷嬷和丫鬟、马夫都不知所踪……
生死,成劫。
更可恨的是,她视如性命的银子……没了!
“该死的盗贼,该死的强盗,等我出去报官,我看你们怎么死?”李氏骂骂咧咧,荆棘所到之处,皆是鲜血淋漓,“人呢?你们人都在哪里?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山林密集,谁能听得见呢?
不过,谁也不知道。
天子脚下,依旧繁华。
两国和谈,仍在进行。
关于花灯节上的流言蜚语,越传越不像话,有人说这漠北皇子可能看中了尚书府的殷姑娘,也有人说,瞧见殷姑娘与今任的状元郎洛大人有所瓜葛。
众说纷纭,一说一个版本。
问,谁瞧见了?
答,有人瞧见了。
温枳走在长街上,摸了摸指间的戒指,回头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长赢,这小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
谁人不识萧家这混不吝三公子,谁敢轻易招惹?
许是察觉到了温枳的目光,萧长赢忽然抬头,却只瞧见某人快速没入了人群中的背影。
“呵,没心肝的东西。”萧长赢悠悠然吐出一口气。
下一刻,他直起身,裹了裹后槽牙,转头扫了一眼周遭众人,温吞的朝着边上的巷子里走去。
萧长赢进去了甚久,至于在里面做什么,没人知道。
这条巷子空空荡荡,无人进出,也没人敢进出……
胭脂楼。
温枳前脚进门,后脚便察觉到了异常。
大堂内,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怎么回事?”温枳不解,“招人了?”
胭脂楼暂时还不缺人手,缺的是满庭芳,怎么人都往这儿送?
“萧家送进来的,说是来打个杂。”刘元低声回答,“小姐?”
两男一女上前行礼,“夫人!”
“得!”四月翻个白眼,“这是要小姐养闲人呢?”
温枳深吸一口气,“这里不需要招人,你们回去吧!”
“夫人,我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三人扑通一声给温枳跪下,“公子说了,若是夫人把我们都赶出来,那我们就、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卖身契都在萧家,但如果萧家不愿容他们,很容易将他们转手出去,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落在什么人手里,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拼命的给温枳磕头。
“小姐?”四月咬着牙,“这不是故意的吗?”
萧长陵就是故意的,利用温枳的心软,迫使她不得不答应。
若是寻常奴才也就罢了,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那便是过了府衙册子的是贱奴,这样的奴籍在身,世代为奴,解除奴籍何其艰难!
“他这是想要恶心我?”温枳嗤笑,“还真是……”
够恶心的。
“你们的工钱,找萧家去领。”温枳望着三人,“自己去找你们的公子说,不要来为难我,胭脂楼不收人,如果他硬塞,那就他自己解决。”
语罢,温枳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刚出门,李常安快速从他跟前经过,只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今夜来接。”
温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