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温枳也想知道。
思来想去,自己这段时间似乎也没犯什么错,怎么又招惹上这尊大佛了呢?
屋内。
灯火葳蕤。
温枳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进门,如幼时进容九喑房间一般,先探头观察一番,确定没什么陷阱或者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屋内,这才慢慢悠悠的朝着里面走,眼睛还时不时的掠过周遭。
容九喑坐在床边位置,气定神闲的捻着棋子,盯着黑白分明的棋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是怕我这屋子里藏了人,还是怕我吃了你?”
“阿哥?”温枳站直了身子,缓步朝着他走去。
及至跟前,容九喑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用眼神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温枳深吸一口气,默默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棋盘上,一时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寻思着能不能从这盘棋上猜出个大概?
“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知道长大后,是不是全忘了?”容九喑落子。
只听得“咯噔”一声响,温枳旋即抬头看他,这是要下棋吗?
虽然不知道他现如今的棋艺如何,但若是找个棋搭子,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惯小也是被父亲精心教养,练练手亦是极好。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得时不时的“咯噔”声响。
棋子落棋盘,灯盏燃灯花。
抬眸笑看眼,胜负未可知。
现实之中,温枳奈何不了他,可这到了棋盘上,那就是各凭本事,生死自主。
棋盘上杀得你死我活,终是最后一字定输赢。
温枳输了。
但也不算输,因为他让了。
她不是傻子,对方有没有手下留情,她心知肚明,为什么说容九喑输了呢?因为他心软了,这世上心软的人……便是输。
她输又不算输,他赢也不算赢。
四目相对,温枳放下手中的棋子,落回了棋盒里。
“阿哥棋艺高超,我自认不是对手,甘拜下风。”温枳松了口气。
火光摇曳,容九喑挑了一下眉眼。
“过来。”
温枳心头一跳,但还是乖顺的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几乎是很自然的状态,他伸手握住了她的皓腕,轻轻松松的便将她捞进了怀中,如往常一般抱在膝上坐着,下颚不轻不重的抵在她的肩头,嗓音低幽的开口,“今夜的花灯,好看吗?”
好看吗?
不好看,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更重要的是,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来,好死不死的碰到了萧长陵和丁舒真,且被认出来了,纠缠个没完没了,连看花灯时那一点兴致都被搅合得干干净净。
渣男贱女,简直就是负能量的载体,看一眼都折寿……
“阿哥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温枳捻了一枚案头的棋子,搁在掌心里把玩着。
说起来,这副棋……材质有点古怪,瞧着像是白玉又不像是白玉,摸在手里的感觉也是怪怪的,总觉得跟平日里的棋子不太一样。
“看了……倒是一出好戏。”容九喑温热的呼吸,悉数喷薄在她颈项间,“小阿枳身边的人可真多,一个两个都觊觎着,看过来的眼神,倒是恨不能……吞了你。”
温枳心下一窒,微微僵直了脊背。
天知道,他说“吞了”的时候,她肩膀上早已愈合的伤,竟是止不住的刺痛了一下,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是了,如氓……在背。
“阿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温枳尽量平稳呼吸,“我这好好的看个花灯,还能出错?”
容九喑握住她的小臂,瞧着她露出来的一截皓腕,因着常年舞刀弄剑而磨出的粗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上肌肤,“是吗?”
温枳面色微恙,被他指腹摩挲过的位置,能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他的温热,身上的汗毛止不住根根立起。
“阿哥想说什么?”温枳嗓音微哑。
容九喑伏在她耳畔,“花灯好看,小阿枳更好看,但……有时候得回头看看。”
“回头?”温枳对这话是真的不明白。
回头是什么意思?
“跟着李常安进了巷子,小阿枳是想知道什么吗?”容九喑这话一出,温枳登时头皮发麻。
他,都知道了?
“怎么不推门进去看看?”他尾音拖长,“嗯?”
温枳喉间滚动,半低着头,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点什么?被人抓包,的确是该心虚,尤其是跟踪东辑事的人,这不是玩命吗?
“当时只是好奇,也没想着一探究竟,毕竟是阿哥的人,又是东辑事的事情,我哪儿敢多想?”温枳忙不迭解释,“阿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只看见一个李常安,应该……罪不至死吧?
“没瞧见也就罢了,若是真的瞧见,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容九喑问。
温枳当然知道有什么后果……
“后果便是被阿哥抓住,严刑拷问。”她小声嘟哝。
容九喑唇角轻勾,“严刑拷问?小阿枳是皮痒了,需要阿哥帮着挠挠?”
温枳:“……”
你才皮痒!
你全家都皮痒!
“阿哥怎么舍得?”他幽幽的轻叹一声,愈发将她抱紧,“以后莫要做这样的蠢事,看到东辑事的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离得远远的,懂?”
温枳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懂懂懂,我懂我懂。”
“莫怕,若真的要罚你,就不是在这儿了。”他伸手,钳住她精致的下颚,“东辑事的刑狱大牢里,有的是空位。”
温枳:“……”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乖一点,阿哥会护着你。”他音色低沉,透着丝丝蛊惑。
温枳眉心微蹙,四目相对,忽然有些猜不透他的意图。
保护她?
东辑事的人,还会有人性?
有心吗?
又或者是,放长线钓大鱼?
她是真的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凡是个男人靠近她,她都备感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