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喑这话还真不是辩解,在街头的时候,漠北使团的消息尚未传达,且当时漠北其他人都还没进城,容九喑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其次,隋平安是公主,容九喑作为东辑事的人,出手擒拿以下犯上之人,也没什么错。
再然后,人是隋平安自己带走的……
“公主若是没什么吩咐,卑职告退!”容九喑行礼。
隋平安气不打一处来,“容九喑,你就是故意的。”
“如此罪名,卑职不敢当。”
这话一出,隋平安险些将银牙咬碎,明知道丞相府和东辑事不睦,但还是承了东辑事的情,怪得了谁呢?只能怪她自己愚蠢。
“公主?”月蝶及时提醒,“时辰不早了,皇后娘娘那边还在等着您呢!”
隋平安缓步走近容九喑,瞧着一身淡漠的人,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容九喑,你可千万不要落在本公主的手里,要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谢公主赏识,卑职谨记。”容九喑俯首。
瞧着他这副不温不火,软硬不吃的模样,隋平安裹了裹后槽牙,“你最好别让本公主知道,自己有什么弱点。”
“宫宴那边已经在等着了,公主请!”容九喑没功夫跟她废话。
这些个小女儿家的威胁,不过是逞嘴上之强,隋平安是什么人,容九喑还不清楚吗?有这本事这脑子,她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哼!”隋平安拂袖而去,“我们走着瞧。”
容九喑躬身立在原地,直到隋平安走远,这才徐徐直起身,瞧着她离去的背影。
小公主没这个本事,但是添堵恶心被人,还是可以的,所以还是要当心。
深吸一口气,容九喑抬步就走。
只是,还没走远,就已经被人拦下。
拦他的不是旁人,是林不寒身边的近卫——祝桓,“督主有命,请大人您……去宫宴那边伺候着。”
“宫宴伺候?”容九喑挑了一下眉眼。
祝桓敛眸,“督主的意思,卑职不敢妄加猜测。”
这是实情。
能跟在林不寒身边的,都是木头桩子,只懂得奉命行事,忠心不二,其他的一概不问一概不说,连猜忌都不敢生出半分。
林不寒只留,忠心的狗……
“走吧!”容九喑抬脚。
他就知道,今夜得闹腾,所幸让崔堂出去安排,不至于耽搁什么。
宫宴。
歌舞升平,花灯摇曳。
宫娥翩然穿梭在花丛中,奉上瓜果点心,奉上美味佳肴。
漠北使团端坐成排,文武百官交头接耳。
所谓天家富贵,且看宫闱花开。
“这边是文臣,那边是武将。”高修知凑到了元亨的耳畔,低低的解释,“以帝后为尊,后面的妃嫔要么是有身份的,要么是有皇子的,其他的则往后坐,甚至于没有席面,这是大夏的规矩。”
元亨点头,目光掠过周遭。
“四皇子是在找人吗?”高修知笑问。
元亨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好似有点失态,“人太多,免不得有些眼花缭乱的。”
“今夜是宫宴,贵家女子倒是也有入席的,凡贵家的嫡女,得皇后娘娘或者贵妃娘娘放帖邀约,方可入得这席面,不是谁都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高修知解释,“您要找的那位,是贵妃的近亲,皇后自不会放帖,而贵妃那边……”
高修知其实是想提醒自家的四皇子,大夏对他们漠北心存防范,那些个大臣更得藏着掖着,自家的嫡女都是精心养成,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在外邦使团跟前?
万一,被看上了怎么办?
谁舍得?
嫁到外邦,那就等于是死了,此生怕是都不得回朝。
与死,何异?
“不会来,是吗?”元亨转头望着高修知。
高修知是文臣,又是个谋臣,对于大夏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这也是为什么,漠北王派他跟着元亨来大夏议和的原因。
一文一武,文有高修知,武有文君侯。
“十有八九,是不会出现的。”高修知端起杯盏,浅呷一口杯中茶,“四皇子还是别抱希望的好。”
闻言,元亨眼底的光亮逐渐淡下,端起杯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来了吗?
那真是可惜了。
“四皇子,咱是冲着和谈来的,若是能签订议和协议,此番回去之后,您必定……”高修知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莫要儿女情长,以大局为重。
“你放心,咱们漠北该拿的就得拿,该要的就得要,但有时候若真的僵持不下,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可以做适当的忍让。”元亨是个很清醒的人。
脑子糊涂的,行事鲁莽之人,自不会被漠北王送来,谈此等大事。
事关两国,邦交议和。
成,则友邦互惠。
败,则刀兵相见。
谁不希望再开战,百姓已经不堪重负。
“是!”高修知颔首。
文君侯笑道,“四皇子不必怕他大夏皇帝,有臣在,一定保护您的周全,若是他们大夏敢动咱们使团,定要他们血流成河。”
“莫冲动!”高修知慌忙宽慰,“以和为贵,稍安勿躁。”
文君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得看他们大夏的诚意!”
要不然,他可不管那些。
干,就对了。
歌舞起,隋平安缓步而来。
“四皇子?”文君侯努努嘴,“那个刁蛮公主来了。”
高修知叹口气,“没成想,大夏竟也有这般不识礼数的公主?帝后皆已入席,她竟迟了这么久,委实不懂规矩。这样的公主……纵然哪天要和亲,亦是不太合适。”
“咱四皇子身份尊贵,才不要这样不讲道理的妇人。”文君侯满脸嫌弃。
隋平安毕恭毕敬的行礼,“父皇,母后。”
“不成规矩。”隋宗风很不满意,“教习的嬷嬷太不像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心里都没数吗?”
隋平安面色青白,“儿臣知罪。”
“入席。”隋宗风瞧了瞧她的脸。
厚重的脂粉,已经掩去了面上的巴掌印。
如此,隋宗风面色稍缓。
“平安,过来。”皇后长孙氏招招手。
隋平安旋即凑到了自己母亲身侧,委屈的轻唤,“母后……”
“别担心,父皇母后是最疼你的。”皇后温柔浅笑,“但你也得学着懂事了。”
更何况,底下还有丞相长孙拾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