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继续前行,此后倒是没有再生出事端,今夜好歹是宿在了客栈,不必再在野外安营扎寨,倒也舒服了不少。
“奴婢去给您打水,您待在房间里别出去。”四月叮嘱。
温枳颔首,靠在床柱上,懒洋洋的舒展身子。
因着一路奔波,众人也都累了,饭食都端回房间里吃,倒也不在外头凑热闹,萧长陵进不了温枳的房间,只能在她旁边开了一间,且得瞒着萧元氏和萧老夫人那边,真真头疼得很!
更让他头疼的是,温枳的另一边,住着萧长赢。
这也是为什么,四月叮嘱自家小姐别出门的缘故。
左有狼,右有虎。
因着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人住在了客栈里,是以萧家便包了后院这一片,前面那些客房里,还是待着不少过路的客人。
“不是说,有人在上京看到过她吗?怎么找遍了上京,也没瞧见她呢?”
“她一个女人,除了会绣活,别的什么都不会,能跑哪儿去?”
四月提着热水往回走,止不住顿住脚步,抬眸瞧着坐在院中水井边聊天的二人。
两个男人,瞧着衣着粗糙,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鞋子已经磨得发毛,脏乎乎的,想来走了不少路。要不是听他们提起了上京,四月才懒得多听这几句。
听着也没意思,四月绕过了回廊,打算从墙外走。
谁知下一刻……
“好不容易才从苏州赶到了上京,这要是找不到人,回去这么跟我大哥交代?怎么跟我爹娘交代?”
苏州?
绣娘?
四月皱了皱眉,这话听着那么耳熟呢?
“这贱人跑得快,连一双儿女都不要了,十有八九外面有了相好的。找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消息了,谁知……”
“柳春这贱人,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那都是我何家的媳妇,死也得死在何家。”男人恶狠狠的说,“要不然,再回去找一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合计,是不是见到了他们,所以躲起来了?
“你是说,她肯定发现了咱们,所以躲起来了,现如今咱杀个回马枪,她以为咱走了,就一定会现身,咱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她抓回苏州?”
“没错!”
“明儿个收拾东西,咱再回去一趟。”
“好!”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回房。
四月紧了紧手中的水壶,赶紧朝着房间走去,这件事得尽快告诉小姐。
虽然四月不敢确定,但是……
“柳春?”温枳登时站起身来,“你说,他们在上京找柳春?”
四月连连点头,“奴婢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后来寻思着,苏州绣娘,不就是、不就是……虽然不敢肯定,可万一是呢?”
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们口中的柳春……应该就是春娘。”温枳看了她一眼,“你没听错。”
这里距离上京已经很近了,所以这二人在此地逗留,也不是没道理的,想必是不甘心,怕回去没法交代,所以想走又不敢走。
“春娘是叫柳春,也是苏州来的,生有一双儿女,从夫家跑出来,九死一生。”温枳言简意赅的概括了春娘的上半生,“何家真是……”
四月咬着牙,“这不是赶尽杀绝吗?都这样了,还追到上京来了?”
“上京人多,肯定是哪天被人撞见了,又或者是她的绣活被熟悉的人认出来了。”温枳摸着下巴,“你去告诉陈叔,明儿趁他们回上京的路上,打晕了送走,不管送哪儿都成,把他们的盘缠折腾完了便是。”
她不伤人,也不杀人,但有的是法子把人赶走。
“既是躲不掉,那就赶回去。”温枳轻嗤,“在上京的地盘上,还敢伸手,我定不饶了他们。”
四月连连点头,“这主意好,奴婢这就去找陈叔。”
“嗯!”温枳颔首,“宜早不宜迟,让他们早点做准备。”
四月快速出门。
这事很简单,麻袋一套,偷了身上的银子之后,麻溜的丢犄角旮旯里。
人出门不可能将银子都放一块,即便偷走明面上的银子,他们定还有藏起来的盘缠,待磨搓完了这些盘缠,自然而来就得回苏州了,要不然得饿死在上京。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回去的路上,陈叔动作麻利的把两人打晕。
“快!”他一挥手,底下人便将二人套进了麻袋里,“丢远点,往山坳里丢,那边路不好走,但会有樵夫和猎户经过,你们别给弄死了。”
底下人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这路咱都熟,不会弄死他们的。”
“那就好!”陈叔点头,“去吧!”
山坳那边有村落,虽然偏僻,但有人居住,所以这二人纵然醒来之后迷路,也不至于找不到救援,不会死在山里,就是所需费时,等着他们磨磨唧唧的走出来,早就是数日之后。
回苏州尚且还能支撑,去上京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怕是身上的盘缠不够,到时候连回家都没办法……
挨了闷棍,没找到人,回去之后,也算有个交代,这是连他们的退路都想好了,简直是一举多得!
两个麻袋被丢在了山坳里,护院各自笑了一下,解开了麻袋口子上的绳索,笑着转身离开。
人还没醒,等醒了自然会爬出麻袋。
这地方都是交叉路,足够他们在这里转悠两天。
在口子那边,就有一个小村落,村子里的人多数以打猎和砍樵为生,所以迷路也不可怕,会有人发现这两个陌生人的。
半个时辰之后,这两人幽幽醒转,惊恐的爬出了麻袋,吃痛的揉着后颈。
这闷棍的威力不小,打得二人晕头转向的。
“怎么回事?”
“银子不见了。”
“一定是柳春那个贱人……”
“没错,她肯定在上京,而且派人跟着我们了!”
“这一次看她往哪儿跑?”
“等我们回到上京,定要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怎么跑?妈的,这个贱人,该死的贱人!”
蓦地,有声音低低的响起。
“就你们这阴间的面相,还想走阳间的路?”
二人旋即僵直了身子,俄而勃然大怒,“谁?你是谁?是不是你打的我们?你是不是柳春那个贱人的同伙?”
下一刻,野鸟齐飞,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