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放晴,一道虹彩挂在半空。
上京街头好生热闹,礼部那边瞧着下雨,原是打算明日再行游街,谁知这一早还下雨,这会业已雨过天晴,想着是个好兆头,当即便准备了起来。
跨马游街,这是多少学子心心念念之事,毕生所愿。
可惜啊,这榜上三甲,不是谁都能上得去的。
洛时节一身大红袍,身披红绸花,喜气洋洋的坐在马背上,策马走过长街,瞧着好不风光,与彼时落魄之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听说,帝王甚是喜欢他,留他在宫中两日,其后叮嘱礼部,策马游街必须隆重而盛大,务必让全上京的人都瞧见,都知道他洛时节。
官员虽然不知道,帝王为何这般欢喜这后生晚辈,但却也摸透了帝王的心思,自然是上赶着逢迎安排,恨不能将最好的都奉到洛时节跟前,以便于他能在帝王跟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奉旨游街,那是何等殊荣,引得上京百姓,人人探头观看,一个个驻足街头。
文武更是心头了然,帝王之好。
至于那些京中贵女,更是红了脸,瞧着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眼都挪不开了。
洛时节生得一副好皮囊,此番穿红着绿的,未见庸俗之态,反而愈显温文儒雅,少年意气,将读书人的那股子书卷气,衬得一览无余。
行经临风楼时,洛时节当下转身,冲着门前的掌柜和伙计们,浅浅的拱手揖礼,毕竟是奉旨游街,不好停下来作谢。
但少年人有这般知恩图报之心,也算是不容易。
须知,旁人得势,生怕有人知晓自己此前的不光彩,可洛时节不同,坦坦荡荡,不忌过往,不惧未来。
“少东家好眼光。”掌柜感慨。
陈叔站在其后,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我认真的。”掌柜偏头看他。
陈叔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小姐长大了,连带着看人的眼光都变好了。”
“看你这说的,小姐这是人美心善,好人有好报,福报到了!”掌柜笑嘻嘻的开口,“你且看着,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有了这位洛状元,临风楼的生意将会更上一层楼。
“小姐来了!”伙计忙道。
温枳从远处挤了过来,站在了陈叔边上,“没赶上,不过瞧着很热闹。”
“小姐眼光真好!”掌柜竖起大拇指。
温枳笑了笑,转身进了临风楼。
“没想到,这小子瞧着平时傻乎乎的,倒是真的能夺得魁首,真是了不得。”陈叔合上房门。
温枳坐定,“人不可貌相,这小子是憨厚,但不傻。”
再说了,还有些其他的机缘巧合在内,虽然是捡漏,却也是凭实力捡漏。
世上之事,何处不是讲的机缘?
该他的,就是他的。
“眼下成了上京炙手可热的红人,往来临风楼的时候都得小心了。”陈叔还是有些担心的,“越是风光,越得谨防小人。”
温枳点头,“是这个理儿,回头你让掌柜提醒一下,好不容易有了一门路,可不敢就这么闹没了,来日他若是能一飞冲天,对咱也是有好处的。”
“小姐,我总觉得你好似在筹谋什么?”陈叔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小姐,不管您做什么,都得记着安全第一,莫要冲动。”
温枳报之一笑,“陈叔莫要担心,没那么多事,左不过是这段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与其做个碌碌无为的寻常商贾,倒不如咱试一试,温家这般财力为何不能争个皇商呢?”
陈叔骇然变了脸色,几番张嘴,欲言又止。
“陈叔似乎反对?”温枳不解,“为何?”
陈叔面色铁青,尤其是听得“皇商”二字,好似眼神都变了,“我只是不想让小姐这般辛苦,皇商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老爷的财力,原也可以争个皇商,但他不愿,一则是为了小姐,二则也是不想累着。”
“我知道,爹就我一个女儿,这偌大的家业纵然是挣下,最后也只能交到我手里,而我虽然也学过经商之道,但……没让爹满意,所以爹对这些东西,看得很轻,也没有为长远想过。”温枳其实很清楚,从她脑抽,执意嫁给萧长陵开始,就让爹失望了。
但没关系,从今以后,她会学着扛起家业,让爹放心,让这么多叔伯放心,纵然是女子又如何?只要有勇气,有信心,照样可以独当一面,不输给天下男儿。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叔摇摇头,“我……我只是担心,一旦与宫里牵扯,怕是、怕是……”
四月不解,“陈叔,你素来不会这般语无伦次,今儿是怎么了?”
“宫里……都不是好东西!”
临了,陈叔恨恨的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