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寒的怀疑,容九喑心知肚明,但那又如何?没有证据,他就还是林不寒的左右手,是他最锋利的刀子,别的刀子不趁手,总归还是得用得着这把刀子。
“孙昌是该死!”林不寒幽幽启唇,“凡是背叛本督的,都没有好下场,都该死!”
容九喑行礼,“督主所言极是,不过此番孙昌之死,没人怀疑是跟咱们东辑事有关,相反的,因为王宝之事,所有人的关注都在他杀孙昌之事上面,只要王宝一死,这件事就算是落幕了,不会有人联想到紫云砚的事情。”
这是实情!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所有人都在盯着王宝之死,没人在意缘由和背后的故事。
“此事,你做得很好。”林不寒捻着手中的佛珠,“孙昌之事还得继续盯着,务必要让那个叫……”
“王宝!”容九喑躬身。
林不寒点头,“让王宝死无葬身之地,本督不想再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你且将痕迹消除干净,莫要让人惦记着紫云砚的事情,明白?”
“明白!”容九喑行礼,“杀人偿命,必死无疑。”
林不寒抬步往外走,“这女人若还不说实话,便也不必留了,横竖死人不作数,权当她是消失罢了!”
“是!”容九喑颔首,目送林不寒出去的背影。
关于秋水山庄的事情,都将就此遮掩,彻底掩埋在泥土之下。
“爷?”崔堂上前。
容九喑摩挲着指腹,半眯起眸子,“你且让人去一趟齐州。”
“胡文镜和刘沐的事情?”崔堂问。
容九喑偏头看他,“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崔堂认真的回答。
这紫云砚既然是出自齐州,那么不管是胡文镜一族,还是刘沐一族,都将死于意外,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不留痕迹。
东辑事要杀的人,必须死。
林不寒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
这,就是权力!
“这女人,再磋磨两日。”容九喑走出了偏房,“只是,别让她说出任何东西,我不想听,督主也不想知道。”
崔堂行礼,“是!”
待出了刑狱,外头的天都亮了。
只是,细雨绵绵。
今日的天气,仍是不大好,瞧着天色都是灰蒙蒙的,让人心里压抑得很。
得了温枳那边的回复,钟光岳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徐徐松了口气。
“大人,您这下可以放心了。”高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有些凝重。
钟光岳想了想,“这温少东家,必定是付出了些许代价,才能换得这样一个机会,来日……定要好好谢一谢她。”
“大人,若真的要谢,倒不如防着点萧家。”高旭低低的开口,“那一帮如狼似虎的,十有八九得吃肉喝血的,咱帮着点温少东家便是。”
钟光岳会意的点头,“说得对!说得好!”
温枳那样平静如水的性子,十有八九是要受欺负的,既然是要还人情,来日定要还个大的……
“大人,这王宝,不是,霍广玉的事儿,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高旭低声问。
周遭无人,细雨绵绵。
钟光岳目光微沉,“杀人是事实,灭门……但那又怎样,本府无能掀翻那座牢狱,只能就此偃旗息鼓,早早结案,所幸霍家的仇恨已经报了,纵然是现在赴死,霍广玉也不会多说半句,更不会有所挣扎。”
高旭沉默。
这件陈年案,只能到此为止,否则真的牵扯起来,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东辑事,是要吃人的。
雨,渐渐停了。
有人撑着伞,立在府衙对面的街道口,伞面上的水,还在止不住的往下坠,一点一滴的落下,半遮容颜半遮遮身,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捏着青竹伞柄的手,指关节都泛着瘆人的青白色……
上京,似乎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平静而又繁华。
天子脚下,有的是热闹,最不缺的也是热闹。
锦瑟拎着食盒从临风楼出来,抬眸便瞧见了不远处的萧长陵。
昨夜,萧长陵一夜未归。
“姨娘?”身边的丫鬟低声提醒。
锦瑟这才回过神来,紧了紧手中的食盒,“回去之后,莫要在小姐跟前乱嚼舌根,明白吗?”
“是!”
深吸一口气,锦瑟抬步离开,真真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萧家,风平浪静。
待送了糕点进书房之后,锦瑟若无其事的退出来。
恰,逢着萧珏走进院中,屁颠颠的朝着书房而来,可见是来拿糕点的。
“小小公子!”锦瑟行礼。
萧珏鼻孔朝天,“哼,什么东西?”
的确,她只是个姨娘,什么都不是。
但……
“公子是来找二爷的吗?”锦瑟浅笑着站在原地,“二爷不在。”
萧珏一愣。
“去哪了?”萧珏问。
锦瑟徐徐蹲下来,笑盈盈的望着萧珏,“二爷昨天夜里没来我房间,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总归不会在你母亲那里。”
她说得很轻,从始至终保持着温婉的笑意。
“你这个狐狸精!”萧珏忽然发怒,狠狠的推开了锦瑟。
锦瑟原就蹲着,没个支点,被萧珏这么一推,登时整个往后仰去,“咚”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后,骤然响起了萧长陵的怒喝。
“萧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