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您自个进去吧!”李常安站在院门口,“咱就不给您领路了。”
说着,他横了四月一眼。
四月:“??”
“四月,你在外面等我。”温枳抬步往内走。
下一刻,李常安双手环胸,挡在了四月跟前,“当奴才的,要听主子的话。”
四月:“……”
阴阳怪气!
没安好心!
拾阶而上,温枳站在房门口,犹豫再三,抬手敲门。
只是,还不等她敲门,房门骤然从内里打开。
温枳是真的吓得一哆嗦,慌忙收了手。
容九喑逆光而立,颀长的身影,落下黑压压的暗影,恰将温枳笼在其中。
她扬起头看他,瞳仁微缩,连带着呼吸都跟着窒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作何反应,只愣愣的站在原地。
“进来。”容九喑转身。
温枳,“哦!”
人,进屋。
门,合上。
崔堂从廊柱后探出头来,满是嫌弃的直摇头,“都不等人敲门,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看看,看看,大人这迫不及待开门的样子,这不值钱的样子!
屋内茶香四溢。
“坐。”容九喑拂袖落座。
温枳坐定,瞧一眼跟前的酱花生,伸手摸上了杯盏。
内里,绿芽沉浮。
这是,刚沏好的新茶。
“多谢阿哥。”温枳默默端起杯盏。
容九喑神色寡淡,“这么着急,是想阿哥了?”
“兄妹之间,原也该多走动的。”温枳低低的说。
微光中,长睫微垂,落着斑驳剪影,小姑娘言语怯懦,听得人心里痒痒,就跟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挠着心窝窝,直想将人揽入怀中软声哄着。
“是吗?”容九喑伸手剥着酱花生,“我还以为小阿枳,怕极了阿哥,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我呢!却原来,小阿枳心里也是有我的?”
温枳:“……”
这人说出来的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阿哥?”温枳放下手中杯盏。
容九喑捻着花生仁递过来,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半空,墨色的瞳仁里,跳跃着明灭不定的火光,他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好似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挑破。
深吸一口气,温枳张嘴。
容九喑唇角轻勾,“小阿枳幼时,可不会与阿哥这般见外,一直跟着我后边不放呢!”
初见时,他也没那么吓人啊!
“阿哥?”温枳嚼着嘴里的花生仁,身子微微前倾,略带讨好的意味,“你在东辑事办差,那应该可以做到很多事,对吧?”
容九喑含笑望着,兀自剥着酱花生,“求我?”
“嗯!”她乖巧的应声,“想跟阿哥,讨一桩便宜。”
容九喑似乎心情不错,“小阿枳倒是说说看,要从阿哥这里讨什么便宜?”
“孙总镖头是东辑事的人,他的死……”温枳顿了顿,时刻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凶手已经抓住,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也是应当。只是人都死了,那过往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容九喑幽幽的盯着她,“一笔勾销?小阿枳,东辑事是什么地方,需要阿哥带你去看看吗?”
“不要!”她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不去不去!
“在东辑事,就没有一笔勾销的说法,只有……”他凑近了她,阴测测的笑着,“斩草除根,挫骨扬灰!”
呼吸一窒,温枳面色微白,眼神略有些闪烁。
容九喑眉心微凝,“吓着了?”
温枳不说话。
他都这样说了,那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妮子板着脸,唇瓣紧抿。
“当然,如果是小阿枳开口,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容九喑这话刚说完,温枳登时眼前一亮,当下拽住了他的袖子。
容九喑眉心突突跳,低眉瞧着她葱白的指尖,就这么似有似无的勾着他的衣袖,如孩提那般,轻轻拽了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阿哥说话算话!”
容九喑目光阴鸷,带着极为明显的目的性,直勾勾的盯着她。
唇角的笑,逐渐敛去,温枳深吸一口气,心知他兴许吃这一套,微凉的指尖抵在了他剥酱花生的手上,默默起身凑过去,舌尖轻卷,叼走了他指尖擒着的、刚剥好的花生仁。
忽然间的温热,烫得眉心都跟着皱了一下。
容九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明明很紧张,却又故作坦然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嚼着嘴里的花生仁,额角略有薄汗,圆润小巧的鼻尖亦在微光中晶晶亮。
“小阿枳很聪明,一点就透。”容九喑瞧着自家的指尖。
指腹,温度犹存。
“那……”温枳顿了顿,“我说的事情,阿哥是答应了?”
容九喑招招手。
温枳乖顺的起身,缓步走到他跟前,美眸流转,带着几分慎慎之色,微光中像极了惊恐的猫儿,就这么巴巴的瞅着他。
“以后随叫随到,能做到吗?”容九喑问。
温枳愕然瞪大眸子。
什么?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好的坏的,都是有代价的。”容九喑握住她的手,笼在滚烫的掌心里。
他坐着,她站着。
他仰头,瞧着光亮中的明媚娇儿。
“好!”温枳轻声回应。
容九喑紧握着她的手,嗓音暗哑,“我的小阿枳,可真会戳人心肝。”
他的掌心至热,灼得她面色微红,一双眸子也不知该看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