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出手,是意料之中。
萧长赢还手,是出乎意料。
对方忽然被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长赢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肩头,只听得一声杀猪般的哀嚎,所有人都惊得浑身一哆嗦。
四月慌忙护着自家小姐,快速往边上退去,“小心小心,别沾着血沫子。”
“快!”
眼见着自己人吃亏,赌坊的壮汉旋即都往前冲,谁知下一刻,又生生愣住。
萧长赢在笑,笑得何其顽劣,眉眼间凝着瘆人的邪气,“来啊,再来!看我能不能砸死他?”
发了狠的萧长赢,阴狠如恶鬼,让人见之发怵,谁还敢轻易往前冲?
“怎么,玩不动了?”萧长赢掂着手中的石头,“真是没意思,就这么点本事?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不怕死的呢?”
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眼前的萧长赢,就是不要命的那种。
谁人不怕死?
“真是个疯子!”赌坊的人赶紧上前,将受伤的汉子扶起,赶紧搀着离开。
再不走,怕是来不及救治,真的要死在这里。
宋枝既然跑了,只好竭力去追,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派人去追便是,有了卖身契,还怕她真的长翅膀吗?
见着人都散了,萧长赢随手丢了石块,极是不悦的拧起眉头,瞧着掌心里的血色。
下一刻,他转头望着温枳。
小妮子站在路边,就这么俏生生的提着裙摆,生怕他的血溅到她的身上似的,满脸嫌弃,眼神亦是如此。
萧长赢的眉心跳了跳,舌从后槽牙掠过,“这是什么表情?”
“脏!”温枳瞧着他的手。
的确,下过雨,石头是脏的,染了血就更脏了。
瞧着掌心里的泥泞合着血,萧长赢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现在嫌我脏?我这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她?
“有四月在,我不吃亏。”温枳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下过雨的路面略显湿滑,纵然有小石子铺路,亦免不得沾了她的裙摆,脏了她精致的绣鞋,小妮子便沉着脸,沉默着一言不发。
萧长赢黑着脸,跟在二人身后,瞧着她踮着脚尖,上了街边的铺子门口,然后沿着前面的檐下小道,缓步朝前走去,压根没有回头的意思。
嗯,小妮子还挺绝情的。
天色不早,因着下过雨的缘故,今儿街头人不多。
温枳闪身便进了临风楼,快速上了二楼。
掌柜慌忙将萧长赢拦下,“萧三公子,您这边请,这边请。”
“洗个手。”萧长赢开口。
掌柜一怔,这才注意到萧长赢的手,一直抬在半空,掌心里满是泥泞和血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后院请。”
伙计赶紧去打了水,萧长赢漫不经心的搓揉着掌心里的污渍,时不时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唇角轻勾出坏笑的弧度。
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
洗完了手,萧长赢瞧了伙计一眼,“去给我拿个干净的帕子擦擦手。”
“是!”伙计赶紧去前堂拿帕子。
哪知回来的时候,后院早就没了萧长赢的踪影。
“唉,人呢?”
人呢?
人在……
窗外。
瞧着窗口忽然冒出来的脑袋,惊得温枳一话本子便砸在了他面上,若不是萧长赢躲避及时,怕是真的要被砸个正着。
下一刻,萧长赢黑着脸翻窗进入。
温枳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面色青白交加,“你、你怎么……”
“没门,可不得走窗?”萧长赢抖了抖身上的衣裳,“下次,记得关窗。”
温枳:“……”
四月捧着脸盆的手都在颤抖,要不是自己方才去打水,肯定在他冒头的第一时间,一脚将人踹下去。
天还没黑就敢爬窗,看给他能的!
但现在闹起来,必定会惊动外面的人……
“没事!”温枳看了四月一眼,“既然他喜欢爬窗户,那就爬吧,哪天摔得七零八落,算他自个倒霉,与我无关。四月,去把我的话本子捡回来。”
四月放下脸盆,“可是小姐……”
“他与我独处也不是一回两回,真的想做点什么,还用得着等现在?”温枳坐定。
四月一跺脚,撒丫子跑出去。
“姐姐还真是善解人意啊!”萧长赢坐定,“不如这几日,我也住在这里吧?”
温枳满脸鄙夷,“你也住在这里?偌大的萧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这是酒楼,不是客栈,少在这里放刁,否则就把你丢出去。”
“真是无情。”萧长赢摇摇头,“方才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放跑签了卖身契的女子,等于是违背朝廷禁令,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要赔不少银子。我可是帮你省了一笔钱!”
温枳扯了扯唇角,“要多少?”
“呵!”萧长赢的眸光忽然冷了下来,双臂支棱在桌案上,身子微微前倾,就这么近距离的贴近了温枳,墨色的瞳仁里,满满当当都是她略显紧张的神色,“姐姐可真够大方的,开口就要给我钱花,那你可知晓,我这人素来贪得无厌,你就不怕……我把你拉下水?”
温枳心头微颤,瞧着近在咫尺的容脸,掩在袖中的手,死死蜷握成拳,差点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