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事都跟临风楼没关系。
学子嘛,闹着闹着,说不定哪天,就闹上了朝堂,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必定碾落尘泥,这是每次科考都会瞧见的结局。
“小姐,吵着您了?”掌柜上楼。
温枳方才瞧得清楚,这会坐在房间里笑了笑,“闹腾罢了,不打紧的,不过这紫云砚一出,怕是会有很多人惦记着。”
“是!”掌柜颔首,“好在,明儿就能进贡院,上京街头很快就会冷清下来。这帮人落脚在咱的客栈里,我会让人盯着的,若是再闹事,就另行处置。”
温枳翻着手中的话本子,抬眸瞧了他一眼,“洛时节察觉到了?”
“对!”掌柜点头,近前回答,“大概是想见您,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温枳笑了笑,“暂时不必言语,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
“好!”掌柜了悟,转身离开。
待掌柜一走,温枳继续翻着手中的话本子,边上还叠着一摞,实在是没事干了,又不敢轻易在街头闲逛,可不得找点事儿做?
好在,明日贡院点名,能把这帮学子都“关”进去。
科考三天,萧长陵也会在里面待着,便算是彻底耳根清净了。
翌日,晨起。
细雨绵绵。
纵然如此,也不改学子们的热情,开科取仕,多少学子十年寒窗,就等着今时今日,只要能一举夺魁,或者是名列前三甲,来日前途无限。
多少人,都指着这一天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温枳坐在马车里,指尖挑着车窗帘子,瞧着洛时节交了名牌,背着行囊进去。
一扭头,萧长陵带着万里,大摇大摆的朝着大门而去。
“小姐?”四月低唤。
温枳勾了勾唇角,“瞧见了。”
不瞬,门口的守卫搜身完毕,又开始翻找行囊,确定没什么异常,当即放行让二人进去。
细雨落在车棚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三天,可算是清净了。”温枳轻嗤,“下雨天,适合游湖。”
四月笑了笑,“奴婢这就去安排。”
雨天游湖,细雨朦胧,气氛正好。
更好的是,容九喑不见踪影,萧长陵被关进了贡院。
只是这一次,没有温家的银子提前打点,她倒要看看萧长陵有多少本事,是否还能如上一世那般,入得前三甲?
细雨朦胧,画舫轻摇。
江河薄雾起,氤氲宛若云中行。
船舱内,茶香四溢。
温枳靠在栏杆处,吹着风翻着话本子,四月在边上嗑着瓜子,剥着坚果喝着茶,好生惬意。
“有人落水了,快,快!”
温枳陡然坐直了身,“什么情况?”
“是桥头有人在喊。”四月忙拍去手心里的瓜子灰,疾步走出了船舱。
船夫都站在船头,细雨打在了斗笠和蓑衣上,各自翘首望着。
“小姐,小心点!”四月撑着伞。
温枳立在伞下,站在了船头,“怎么回事?”
“那边落水了。”船夫说。
顺着船夫手指的方向,温枳瞧见了偌大的水花,还有从水里伸出来的,半截挥动的手笔,这是外江,可不是寻常的小溪小河,底下暗流湍急,若是不懂水性,怕是会被漩涡卷走……
“救人!”温枳毫不犹豫。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耽误的。
画舫旋即上前,船夫都是会水的好手,快速把人救了上来。
是个姑娘,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
浑身湿哒哒的,分外狼狈。
好在船夫快速将她肚子里的水,用力压了出来,人缓缓醒转过来。
“抬进去!”温枳忙不迭合上了雕花门窗,让四月取了毛毯将其裹住,“去弄点姜汤过来。”
这是自家画舫,什么都备着,就是怕有所万一。
“好!”四月快速转身。
不多时,一碗热姜汤便搁在了姑娘手里。
“喝吧!”温枳道。
小姑娘面色煞白,从毛毯里伸出双手,哆哆嗦嗦的接过了姜汤,捧在掌心里喝着,瞧着好像是吓坏了,竟是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你落水的位置,离码头有点距离,若不是桥上有人喊着,怕是真的要淹死了。”四月狐疑的开口,“你是自己跳下去的吧?”
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还算清秀,只不过身子分外单薄,瞧着都有点皮包骨头的感觉,这会抬头望着四月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惊恐之状。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恶意。”四月忙不迭摆手。
温枳眉心微凝,“你被坏人追?”
小姑娘垂下眼帘,捧着手里的姜汤不吭声。
“问你话呢!”四月有些着急,“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便是这般不言不语的,让人瞧得真是急死。你若是一直这样,那便将你送到码头算了。”
“不要!”小姑娘扑通跪地,慌忙将汤碗放在边上,“我……我……救救我,我不想被卖到楼里,我、我不想被抓回去……”
四月:“……”
“逼良为娼?”温枳蹙眉,“谁要卖了你?”
小姑娘流着泪。
“说话呀!”四月扶额。
一棍子打不出屁来,简直够够的。
“我爹把我输给了赌坊里的人,现在赌坊在抓我,想把我卖进楼子里,然后……”小姑娘抹着泪,“我不想被卖掉,求恩公不要把我送回码头,他们肯定还在那里等我!我也是没办法了,他们在后面追我,所以我才会跳下来,想着游到对岸去,不行就死在江心算了。”
说到这儿,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
四月撇撇嘴,望着自家小姐。
“你先起来!”温枳瞧了四月一眼,然后打开了窗户,瞧了一眼码头方向。
还真是……
阴魂不散!
码头上站着一帮人,远远看着都是男人,一个个块头不小。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话,但这姑娘的话,应该是真的,有人在抓她,想要把她抓回去,如果送她回码头,定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