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脑叶公司支部O-5681号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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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在那里待过。
也正是因为收容在那里,我和前辈们“错过”了一次响应,也避免了那一次虚无弄臣的降世而带来灾难。
我来到那里的时候并不算太早,我也不是那个支部最早的一批异想体。在我之前,那里就有一位WAW级别的“大人物”,它的能力的确奇异无比且势不可挡,即便足不出户,仅凭它的致命烟气也能轻松要掉整个支部一大群人的性命。
只要它想,它可以那么做。
……您说得没错,主管。很多异想体都是如此。我们和人类相比,我们有能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很多事……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要很多人的命。
我不是很想那么做……但有些事情,是我控制不了的……
谢谢你,主管,以前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对于我们这样的异想体来说,因为拥有着和人类相近的情感,我们当然知道其他人对我们的怨言,但我们无话可说,因为那本就是我们的过错……
但您不一样,您是真正能够理解我们的人。
其实我有的时候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主管您作为一个人,会这么对待和理解我们这些被称作“异想体”的非人之物?
您……和他们不一样。您的眼神,从来都不像是看怪物,仿佛站在你面前的,是寻常人类,而不是异想体。
虽然我觉得主管身上的气息,和一般人类并不相同……是因为如此吗?正因为您本身也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与特征,所以为其他人类所不容,而遭到了排斥,所以您才会相对而言更加亲近于异想体吗?
那么……主管,您应当在工作中更加小心才是。如果您并不像Pansy小姐那样拥有着被赐福的不灭之躯,那么人是很容易死去的。
请您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已经很小了。况且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话语,和实际的行动相比,并不足以得到褒奖。
我把话题拉得太远了,还是说回O-5681号支部的事情吧。
当时的我,被收容于安保部。而我在那里第一个结交的朋友,叫作“樱实”。
樱实,人如其名,她的外表如同她的名字般甜美可爱。
虽然我心里清楚,她是受到上级的指派才来与我成为朋友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对友情十分渴望。我能感觉得到。
为了面对我,她已经努力克服了心底面对异想体的恐惧。即便我明白,她是接受了上级的指令,才来和我做朋友的。
至少那段时间里,我拥有了一段相当平静安宁的日子。
我很乐意倾听她对工作生活的分享,她也乐于向我讲述。
我们彼此相互使用,互助互利。我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曾经失去过的友谊,她则因为对我的工作受到了同事和上司的夸赞和嘉奖。
她得到了她渴望的友谊,而我也能短暂地离开收容单元,尽我所能维护我所守护的正义与平衡。
这对我们两个彼此而言都是好事,是双赢,不是吗,主管?
我将象征着友谊的信物交予她,我可以为她提供抚慰心灵和暂时休憩的港湾,这一切不应该是朋友才会做出的事吗?
朋友之间对于彼此不应该……是独一无二……一视同仁的存在……么?
她对友情太过渴望了,渴望到了深处,化作了负面的执念,污染了原本真挚的心灵。
以她为催化剂,那些灾难,那早晚发生的祸事……
我好悲伤……主管,我真的好难过,那些浓烈的强酸,炽热的泪水……那些糟糕的记忆,我曾经做过的傻事,我的一意孤行带来的灾难……您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是多么无助和失望……?
它总会回来,它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它会夺走我身边的一切……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为何注定要发生在我的身上?为什么?
樱实……她和那么多人一样,她和我那么多过去的友人一样,最终会成为它回到这个世间,回到我眼前的一个载体、一个工具。她会为它的“重生”和我的失控付出生命的代价。
后来……后来也正如Pansy小姐所经历的那样……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它回来了,我失控了,死了很多人,毁坏了很多东西。
它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这是命中注定的吗,主管?这就是我的所谓“宿命”吗?
我明明……必须维持的正义与平衡,最终总是被我弄得一团糟……
我们那超越了命运般的邂逅……最终导致了这副形态?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是这样吗?
(以上两句话来均自《Wonderb》第二十七话)
为什么是这样?我不明白,主管……
曾经的“朋友”们是如此,樱实也是如此,就连现在的Pansy小姐也是……虽然Pansy小姐活了下来,但是我们无法再接着做朋友了……
或许,魔法少女,注定要孤身一人,这是属于我们的宿命,无论是作为魔法少女,还是异想体。
只有保持着独身一人的状态,我们才不会带来灾难,我们依旧可以维持着这个世间的平衡与正义。
别,请不要靠得太近,主管,我的眼泪会灼烧您的手指。
主管——
主管,谢谢您,主管……谢谢……
我不该再奢求“朋友”的,但我想您说得对——不一定非要有“朋友”,能有几个能在一起好好说话的熟识之人,也就足够了。
谢谢您,主管。
……时间,到了吗?
嗯,我们下次再见,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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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愤怒侍从的语言记录?”大鸟翻看着X递交上来的厚重的工作笔记,有些不可思议地感叹。
“想不到她看起来小小的,有的时候话竟然也这么多。”
“但主管……你的手,真的没事吗?”
指尖裹上了一层纱布,透过纱布之下,隐约还有些绿色的痕迹。
“你不会又……”
“别乱说!”X急急忙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是那种有禁令还会去违反的人。更何况,审判也还在公司里,我不要命了和审判长对着干?”
大鸟愣怔地点了点头。
“呃……这个是愤怒侍从产生的强酸,稍微沾点就会这样。”X解释道,“她状态不好时,或者说是情绪不佳时,就连泪水都是致命的。”
“养个几天也就能长回来了,别太在意。”
“那便将这一点也记录下来吧。”
大鸟说着,枯黑的爪子开始着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