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当即变得有点难看，向南知倒没注意，她顾着看风景去了，越到了河边，靠近草原这边的水土便更加肥沃，花草和灌木长得尤其好。
沈世勋也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大概一个模糊的身形。
“我和他一点也不像。”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
“不知道。”
应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走得毅然决然，像极了城里的男人到草原来找刺激，刺激过了，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留下阿妈和他们兄妹黯然伤神。
向南知还想继续问，男人却没有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两只手不自觉搭在她腰侧，“知知……”
属于他的地方唤起了男人内心深处的兽性，“知知你好美。”
向南知以为见了鬼，这种话竟然是从沈世勋的嘴里说出来的，他声音微微哑着，捏着她的腰力道很轻，几乎可以用抚摸来形容。
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太阳当空照，向南知应该会觉得他有点变态，但她一点也不排斥，只是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沈世勋，你正经点，别让我从马上掉下去了。”
他这么几句话，把她人都说酥了，向南知下意识的一抖，男人在她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我阿爸死了。”
他一字一句，“我没有阿爸，以后，再也不要提到他，我跟他不一样……”
“好吗？？”
向南知被他弄得云里雾里的，除了应声只能应声了，她不由得缩了一下，“好，知道了。”
一条清清的河流，区域不大，应该是从更高的地方落下来的一股分支，一直横过去，到很远的地方，在某个原野上见不到尾了。
小河的两旁是绿茵茵的草，但这些草和原野上的草不太一样，原野上的草多少有些扎肉，这些草却格外的柔软。
又软又脆，嫩嫩的，像是某种野菜。
向南知脱了草鞋，一脚踩下去，软软的草像是在挠她的脚心。
刚下来，吉拉便说道，“大哥，我跟阿妈找一点灌木丛。”
“好。”
沈世勋将一块地方的草刨了，扔到另一边。
向南知坐下，下意识的就要把脚放进河水里。
被沈世勋“啪”的一下打了，她连忙将脚缩回去，“干什么？”
带着几分撒娇和质问的语气。
这水太清凉了，只要是看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泡个脚。
下一秒见沈世勋将水盛起来喝了一口。
向南知无语，问道，“你就不怕有人在里头撒尿吗？”
“你们汉人都说我们不讲究，你们才不讲究！”
这附近就这么一条河流，人和动物都是喝着河里的水生活的。
向南知撇了撇嘴，有点不信。
人可以要求自己，怎么能要求别人呢。
沈世勋又道，“就算是动物，生活在这附近，它也知道这周边只有一条河，天再热也是规规矩矩的在这喝水，不会跳进去洗澡。”
“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
她信不信没什么所谓，但他一定不可能让她进去泡脚的。
向南知叹了一口气，这种场合就该吃着烧烤泡脚啊，美中不足了。
沈世勋弄了点水给她，“你昨晚中毒了，多喝喝水。”
“我不喝，很脏。”
“不脏，尝尝。”
城里的水都是用剩的地下水，经过处理后又来反复用的，她喝的水可能跟她洗澡的水是同理之后的同一批。
但这里不一样，河水会一直流，流向更远的地方，远方的雪山融化了，汇聚成河，流经此地。
这里的水比城里的肯定干净。
向南知身上带着几分城里人傲娇的毛病，不愿意喝河里的生水。
鲁尼见她一脸倔强不愿意喝河水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没过一会儿，向南知看到一只动物在不远处靠近河流，小动物小心翼翼，趴在河边河水。
鲁尼看见了，举起猎枪，被沈世勋拦住。
向南知从没见过那种动物，长得像牛又像驴的，个头很小，还有角。
她从未见过那种动物，“是鹿还是骡子。”
“你才像个骡子。”
沈世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想吃吗？”
向南知摇头，看上去挺可爱的，怎么舍得吃呢。
“不吃。”
光是看小动物喝水，她就觉得很萌了，没一会儿，小动物喝完水转头嗖的一下跑了，四肢兵用，钻进了对岸一个灌木丛里。
“沈世勋，刚才那是什么？”
“獐子。”
“什么是獐子？”叫是叫的獐子，具体学名是什么，沈世勋也不是很清楚。
向南知看了他一眼，“他们都在这喝水，多脏啊，你刚才不是跟那些动物间接性接吻了吗？”
“怎么会脏？”
沈世勋蹙眉，“獐子吃草，很干净。”
好吧好吧，在他看来草原的一切都是干净的，向南知看了他一眼，也就不说话了。
沈世勋想到她昨晚吃蘑菇中毒，还是有点执念，多喝水解毒。
“你喝点试试。”
“我才不喝生水，这么多动物都喝，我不喝。”
人喝动物也喝，她就是觉得很脏，很脏……没有拧一下就出水的自来水干净。
关键她自来水也从不喝生的，她喝的那都得是进口。
“知知，你不喝水万一……”
“要我喝也不是不行……”
确实是有点渴了呢。
“你烧开了给我喝。”
沈世勋跟鲁尼打了个招呼，鲁尼点头，那个个盆出来，支起几根干柴，给她烧，烧的咕噜咕噜的，就开了。
男人又拿了一个木质的瓢给她，将开水装进去。
向南知吹了吹，等了一会儿才小口的喝起来。
鲁尼用贡语对他说道，“雪莲花好娇气。”
又道，“她会跟你回来生活吗？”
向南知不知道他们又在说什么，她是竖起耳朵一个字也听不懂，沈世勋笑道，“我会跟着她生活，所以吉拉和阿妈拜托你了。”
“再也不回来了？”
“你也看到了，她在草原上活不下去。”
顶多待几天就得走，待太久了对她不好。
河边的烤羊肉，鲁尼提着一把猎枪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很快的又坐下。
没吃几口又再次起身，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
没什么蘸料，也没有调料，光是放了一点点盐，一点点油，烤羊肉其实并不好吃，但胜在肉好，有嚼劲，又胜在这里风景好，很多不足都自然被向南知忽略了。
再不好吃也比生肉好吃啊，她将自己碗里的肉分了一点给阿妈，“阿妈，你也吃。”
阿妈望着她，眉开眼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向南知的错觉，她总觉得阿妈随时都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