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一直守着女人的帐篷进不去,还要一直干守着,太遭罪了。
这些年钻帐篷的事在草原常有,一直在继续,男女打发寂静的时光,但大家自动忽略了吉拉,以至于后来沈世勋进了城,大家也都不去了。
谁也联想不到这事儿和沈世勋有关。
男人们算计要钻吉拉帐篷的时候,他也就是笑笑,让大家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他看上去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
但吉拉帐篷外的狗待久了也习惯了,喜欢窝在她帐篷外睡觉。
这些年以来,沈世勋一直都挺放心的,就是沈母着急,觉得她早就该嫁了。
过了少女懵懂好奇求知的年龄,吉拉也不着急了,她知道大哥都是为了她好,若不是认定了鲁尼是个好人,打猎打得好,能养活一家人,吉拉也不会贸然把自己交出去的。
留了铁哥在吉拉和鲁尼的帐篷外看门,他带着老黑躺在帐篷外的草地上,男人背靠着草甸,两只手枕在脖子下,“老黑,你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外面像你这样的獒子不用看牛羊,他们会把你关在一个笼子里不让你到处跑。”
老黑一听,嗷嗷的叫了起来,“不让你在草原上奔跑,也不给你吃新鲜的牛肉羊肉。”
老黑叫得更加用力了,露出凶狠的獠牙。
草原的生活才是自由自在的,哪里都能睡觉,头顶是星空,草甸冒出来的小黄花一朵又一朵。
头顶是天空的星辰,背后是草原的星辰。
沈世勋一直听到醉酒的母亲拉玛断断续续的哭声,吉拉结婚,她大概想到了她自己。
她不顾部落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一个捡来的汉人,也曾像这样结过婚,她是最美的新娘子,跳着漂亮又动人的舞蹈。
草原的男人都羡慕这汉人娶了他们部落最美的姑娘。
拉玛爱看到其他男人羡慕丈夫的眼神,她会很开心。
他答应了她留在草原和她一起生活,却在她生下两个孩子时突然失踪了。
对于拉玛来说,她开始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她不信!
她跟自己的两个孩子经常说,“你们阿爸不是失踪,跟我开玩笑,他想让我紧张他,汉人矫情,爱折腾。”
后来过了很久,她又道,“我希望你们的阿爸是自己回去了,他自己回去肯定还能来找我们。”
“但他要是被狼吃了,你们就没有阿爸了。”
“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就是嫌我说他不会打猎,他想让我自己去,想看看我的本事。”
后来他们大一点了,她力不从心了,牛羊病死了一片又一片,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你们阿爸肯定是死了,他活着不会不来的。”
“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他要是肯跪下承认错误,向佛祖承认错误,我就原谅他。”
“你们阿爸是汉人,汉人一个女人只能和一个男人,我跟了别的男人他就不会要我了。”
“你们阿爸没有了,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要是敢回来……”她一边磨刀一边哭,说话都发抖,“我一定宰了他!”
也是后来沈世勋才知道的,其实对于城里人来说,他们这种人并不算什么。
一个正常的城里男人看上一个贡族女人,花言巧语得了她的人,得了她的心,办了贡族婚礼。
让其为他生育一儿一女。
新鲜感过去,他觉得到时候了,该走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在城里,其实不算什么的,因为他知道草原的女人离不开草原,自然会有其他男人愿意养着她。
他不会去考虑贡族一个姑娘的一生是不是被他毁了,就算是,那又如何,城里的男人薄情,转头就忘。
所以他会在得知杨贺父女被女人抛弃后觉得很心疼。
因为他也是弃儿,他尚且在大山里,吃喝就够,城里人又该如何存活?
他们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沈世勋就这么睡了一夜,老黑睡得笔直,依偎在他身边给予他一些温暖。
他缩城一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狗皮褥子。
起身走了几步,身心愉悦,男人进屋拿了枪,打算骑马进山里挖些菌子。
深山的地面很是湿润,菌子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挖着挖着,听到了男女的动静,沈世勋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他可没心情偷看这些。
挖了一兜菌子,男人骑马原路返回,鲁尼和吉拉正守着大锅做饭,沈母坐在一个小木凳上看着草原的牛羊。
她近几年总这样,跟她一样年纪的女人说她是想男人想疯了。
“阿妈,看看。”
沈世勋将马栓好了,给她看兜里的菌子。
沈母手指粗糙而厚重,在菌子上划过,“好,给吉拉做。”
“阿妈,吉拉嫁人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你和吉拉都成婚了,你们长大了。”
她也老了,上了年纪了,不再年轻了,是个老太婆了。
沈世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将菌子交给吉拉,吉拉脸上露出笑容,“大哥能干!”
“我也能干,你想吃我去给你挖。”
鲁尼疼她,无时无刻不依着她,沈母也说了,当时鲁尼父母是反对他上这边的,鲁尼的父母想让吉拉嫁给他和他的大哥,但是吉拉不同意。
母亲老了,她这一走了家里的牛羊怎么办,獒子怎么办。
大哥娶了汉人姑娘,回不回来也不一定。
有了吉拉的坚持,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向南知闲来无事就给沈世勋打电话碰运气,希望能打通电话。
另一头,看鲁尼和吉拉夫妻双双把家还,挤奶黏在一起,赶牛羊挤在一起,沈世勋也很想她,拿着手机一直在找信号,打了很多个电话给她,因为没信号拨不出去。
鲁尼在洗羊尾,将羊屁股后面的一坨肉连带着羊尾清洗干净。
这玩意儿,要不是家里来了特别稀罕的贵客,是不会轻易吃的,吉拉在切菌子,两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他说他是汉人的种,就要取汉人的名字……”
沈母自己坐在一旁捡豆子,又在自言自语了。
沈世勋举着手机,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吉拉,你哥傻了?”
吉拉啪的一下打在他后背,“你才傻啦,你个傻子鲁尼。”
不过吉拉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大哥!大哥!”
沈世勋走哪里,獒子也跟到那里,“你大哥一回来老黑哦都不干活了,让铁哥干。”
“父子俩的事你操心那么多。”
“你大哥一走我得好好教训它。”
“我的狗你不许动。”
鲁尼拉着女人的手,正要吻,吉拉笑得缩回来,把菌子端起来,“大哥,大哥!”
沈世勋为了找信号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终于在一个山头找到了信号,他如释重负,正要给向南知打,女人倒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