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知一直到晚上也没打通沈世勋电话,毫无疑问,肯定是没有信号了。
她拿起工具切原石,心不在焉的缘故,只切了原石的一个角下来,咚的一下原石掉在地上,吓了她一跳。
原石和成品之间差许多工序,原石不如成品那么脆弱,这点小挫折并没有将原石摔烂。
向南知有些心疼自己切坏了,这么一个角能做什么啊。
她将一个小角扔在一边,开了机准备继续切,突然,她灵机一动,将工具放下来,观察着那个角。
马晓蓉都已经打哈欠了,“小姐,我们还不回去吗?”
向南知的设计大胆,从开业到现在倒是卖了几单,却没有她自己卖设计赚得多。
但她不着急,她要的是沉淀下来的经验和迟早会来的生意。
也是认识沈世勋之后她才对自己想要什么有个大概的定位,以前只想着买什么包包,去哪里玩,吃什么好的,去哪里度假。
“回吧,现在回。”
向南知对切下来的一个小角依依不舍,直接放进了兜里。
车里她还在观察那块掐下来的小角。
“你回去还要继续做吗?”
“不做了,我累了。”
“那你带着做什么?”
“我在想这个角我能把他做成什么比较好。”
“做成……”
马晓蓉什么也不懂,他哪里知道做成什么好。
“你说这女人怎么在床上这么喜欢咬人?你看看给我咬的。”
申樾给向次源看他脖子上的痕迹,向次源正要开口,见向南知进来了。
“咳咳……”
“知知。”申樾皮笑肉不笑,“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走路都没声音。”
“知知回来了。”
“二哥。”
向南知不喜欢申樾,直接进屋去了,申樾还在吐槽,“真的,咬得可恨了,你用力她也用力,我都怀疑她属狗的。”
向次源低声骂道,“在我家少开黄腔,出去说。”
——
向南知睡觉都抱着那个角,一边抱着角,一边给沈世勋打电话,还是打不通,高原上什么都是说不准的,说不准明天刮风还是下雨,说不准什么时候有信号。
沈世勋说只是去几天而已,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做梦的时候向南知梦到一条狗追她,起来喝了杯水,向南知躺下,见那块原石还在自己枕边。
狗,要么做个狗牙?
玉制的狗牙。
想到这,她又犹豫了,狗牙是小朋友小时候辟邪才喜欢戴的吧。
次日早上向南知终于打通了沈世勋电话,“我以为你被狼吃了。”
“这么盼着我被狼吃了?”
“你随时背着枪,我放心些。”
“老黑在我边上。”
獒子就是保护他的神兽。
没说几句话信号又断了,向南知挂了电话。
草原上太阳早就已经出来了,阿兰听说沈世勋回来了,问了吉拉,一路拎着菌子去找他,“勋哥回来了。”
沈世勋回头,阿兰朝着他笑,“我没在吉拉说你帮忙照顾我阿妈,谢谢。”
“谢啥。”
阿兰将菌子给他,沈世勋没要,“拿着吧,在城里吃不上的,城里肯定没有的,牛羊肉也没咱们草原好,你吃不惯吧。”
“你家里人多,自己吃。”
“我这儿还有。”
她身后一个背篼,满头大汗,说完后放下菌子就准备走,“吉拉说城里的女人没跟你回来,吉拉结婚她一点也不在乎啊。”
“勋哥,她心里没你,我怕你找错人了。”
她想,找错人也没办法,她现在嫁人了。
阿兰今天是轮到跟巴桑,但不巧的是她今晚身子不太方便,巴桑气得不行,一大清早就打猎去了,吉尔和巴扎都笑他运气不好,两人陪着他一起去打猎。
沈母替吉拉操办婚事,夜里请了部落的人来,到了沙地上支起一团火,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喝了些青稞酒。
沈母估计是太高兴了,酒喝多了,跟着草原的姑娘们也一起跳了起来,她跳得投入忘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了。
沈世勋蹙眉,有些不高兴,但吉拉结婚他也不好说。
岁数与她相当的妇女们和叔叔伯伯调侃,说她年轻的时候跳舞比这还美,到老了也好看。
“拉玛年轻时候我追过她,她眼里只有那个汉人。”
“烂谷子的事还在念叨,拉玛,拉玛喝多了。”
沈母之前就腿脚不便,酒一喝多忘记了这事,跳得久了倒下,站不起来了。
她笑着说自己没喝多,大家只好扶着她坐下。
接下来就是看别人跳舞了,吉拉和鲁尼也喝了很多酒,结束后各自回帐篷。
送两人到帐篷口,吉拉哭了,只是哭,什么都没说。
他叮嘱两人早些休息,奉上了一对在古城买好的银镯子,吉拉一对,鲁尼一对,很有分量。
大概是父亲是汉人,他也从小带着些汉人的血脉,某些观念深入骨髓。
成年了有女人邀请,但他并不爱钻帐篷,不仅如此,吉拉成年后一直想独立帐篷,他没同意。
自己支帐篷是什么意思他作为男人自然是明白的,可规矩在这,不能坏了规矩,就连沈母也一直说他,让他不要破坏规矩,女人成年了都要独自住帐篷的。
沈世勋只得硬着头皮忙了好几天,给吉拉支起了一顶白色的帐篷,到了夜里他将铁哥和老黑,还有一头母獒子都拴在吉拉帐篷门口。
果不其然,一夜过去,吉拉睡到大天亮,门口的狗一直在嗷嗷叫,叫了大半夜。
前半夜一直有人跃跃欲试,拿着棍子过来打狗,结果三头獒子龇牙咧嘴,有贼心也没贼胆,拔腿就跑。
男人老的小的们窝在草丛里干看着咽口水,一直到大半夜,想等獒子睡了再去,结果三头獒子,睡一头还有另外两头。
睡了两头还有一头,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到了后半夜,瞧着没戏了,大家都只好各自回去睡觉了。
就没见过这么难打的狗,这么难钻的帐篷。
沈世勋去城里之前一直这么看着,几年后大家都忘了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