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颜玄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要幻听了。
刚刚星说了什么？
那根蕴含着千年修为的属于应州皇族祖先的尾巴要送给她？
“你现在清醒么？”颜玄凑过去问他。
原本星还有些严肃的神情一下子被颜玄这句问话给弄垮了，他略显无奈地看着她：“我认真思考过了。”
“这是最后一根尾巴。”他道：“我不拿，它也不能再保存到下一任妖王继位之时了。”
因为以星的修为，他能再活很久很久，几千年的时光过去，先祖留下的妖力很难再保存那么久。
它现在就已经快要消散了。
“所以，你不用在意这一点。”
“就算你不要，也是白白浪费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颜玄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于是，她轻咳一声，手掩着半张面容挡住自己嘴角的弧度，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轻快：“哎呀，这多不好。”
星很耿直地回道：“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就算了吧。”
颜玄：“……”
她不知道星是不是故意的，但她成功被噎到了。
“……不，我觉得挺好的。”
颜玄绷着脸，艰难地吐出了这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她好像从星的脸上看见了隐晦的笑意。
但是下一秒就消失了，快得好像是她的错觉。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颜玄选择无视刚刚的事情。
既然决定接受好意，她便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有一个疑问。”
“你问。”
“你们先祖是妖，对吧。”颜玄举手：“我是人修，吸收妖族的妖力不会出现问题吗？”
“其实。”星看了她一眼：“最早的时候，人妖和魔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依靠吐纳天地灵气来修炼，顶多，也就是修行侧重的方向不同，最后的结局都是殊途同归的得道成仙。就像文科生和理科生最后都会变成大学生。
那为什么，现在人妖魔三方的立场如此对立，甚至个别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呢？
颜玄不太明白。
她隐约觉得当年应该发生了什么，但中间隔了万年光阴，她肯定不知道。
但总之，她吸收了这条尾巴所蕴含的力量后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以防万一，在真正开始吸收前，她还是又问了一句：“我前不久才突破元婴。”
星：“所以？”
“进境过快，不会导致根基不稳影响日后修炼么？”
星忽然嗤笑了一声。
“什么叫快？什么又叫慢？”
“天资庸常，穷极一生也难以触及比金丹更高的境界，这算慢么？”
“罕世奇才，十年元婴百年出窍，凡人一生光阴便能超凡脱俗，这算快么？”
“你是什么样的人，又处在什么样的档次。”
“为何要以他人之标准衡量自己？”
颜玄忽然沉默了。
星说的没错。她想。
就像郁苍，未满三十便已经出窍，若是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比，岂不是急功近利，浮躁到不行？
但郁苍天生剑骨，天之骄子，又怎能这样比？
“来吧。”
星站起来，低头朝她伸出手。
“我来为你护法。”
颜玄听从星的指示，趺坐在了祭坛之上。
长长的衣摆垂到地上，蜿蜒成流云状的模样，和颜玄的长发交织在一起形成墨色的纹路。
星看着她垂下来的发丝，忽然出声道：“你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她长发才堪堪垂腰，现在已经是坐着便能蜿蜒在地面上的程度了。
星像只是随意感慨了一句，下一刻，他指尖亮起莹蓝的妖力，顺着祭坛的边缘延展至深处，直到点亮了整片刻印的九尾白狐！
其中，明显九尾中最后一尾最亮，辉光似星。颜玄伸手去触碰到，两两相接的一瞬间，冰冷的妖力骤然席卷了她整具身体。
“唔！”
颜玄下意识用灵力保护起了自己的经脉，星却在一旁道：“放松。”
“要让这股妖力完全融入你的身体。”
但是真的很凉啊！颜玄腹诽道。
她一点点撤走自己的灵力，遗留了不知几万年的妖力蕴含着冰冷的寒意，冻得她面上发间都结了薄薄一层霜。
颜玄感觉自己好痛。
不知道是不是妖力发现自己赐福的对象并非是自己的后代，甚至连同族都不是，只是一位人修，颜玄只觉得经脉间的刺痛愈发难以忍受。
像是有细小的碎冰碴于其中游走，带来刀割般的触感。
牙关无意识地咬紧，直到口中泛出血腥气，一丝红痕缓缓于唇边拉长。
手腕处的水玉镯子忽然亮起光。
下一秒，颜玄感觉到一股磅礴又熟悉的妖力忽然传递过来，在身体内部与九尾狐的妖力对冲，那股同根同源却又不完全一致的妖力在她体内扭结纠缠，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但渐渐的，颜玄发现被星的妖力游走过的经脉刺痛感渐消，而九尾狐的妖力也温和了下来。
……这是把她当成星了吧，绝对是。
手镯中妖力毕竟有限，快要干涸耗尽时星出手重新往里注入了新的妖力，原本黯淡了一点的蓝色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祭坛之上，最后一尾的尾尖暗了下来，随后像是被蚕食了一样沿着刻印的纹路失去光芒，直到整条尾巴都失去色泽，变得与其他任何一根尾巴都没有区别时，这场吸收才彻底结束。
颜玄睁开眼睛，忽然“哇”地吐出一口血。
“！”
星一惊，连忙过去扶住她：“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他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啊？
“没事，是淤血。”颜玄抹了把嘴。
颜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她原本修的是剑天门的心法，是至清至正的法门，连灵力也是清如皎月温如暖阳。
但现下，也许是吸收了那根尾巴的缘故，她再放出来的灵力里夹杂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幽兰，温度也往下降了好几度。
而她现在的修为……
颜玄抬头，茫然地问星：“一下跳两级的话，雷劫也要一口气过两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