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鹤一瞬间目眦欲裂。
颜玄却笑了笑，随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她并非故意找茬，或者是有意挑衅。
只是，她许久未打过如此酣畅淋漓又劳心动脑的战斗了。
最后胜利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兴奋席卷了她的内心，让她看着像败犬一样趴服在地的对手，忍不住对手下败将吐出了堪称杀人诛心的恶毒话语。
打赢了后好言好语地安慰对手固然很有风度，但嘲讽对手才能获得真正令人上瘾的快乐。
颜玄脚步轻忽，面上也挂着飘乎乎的笑，就这样在下台后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后，忽然被人从后抓住了肩膀。
“谁？！”
颜玄下意识抽剑出鞘，却被人从后一把扣住了手腕，
那人用的巧劲，只一下便让她再动不了分毫。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才从背后响起：“是我。”
是郁苍。
颜玄一下子泄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
“你怎么突然出现都不带发出声音的。”
颜玄随口抱怨了两句，却不见郁苍回话，她抬头，见郁苍垂下眸专注地看着她。
“方才在台上。”他道：“你有受伤吗？”
“当然没有。”颜玄下意识摸了摸剑柄：“你也看到了，最后是我赢了，又怎么可能会受伤。”
“但我在看台上观战时，分明看到你……”郁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描述：“你似乎看见了什么？我见你身躯抖了一下。”
“啊？”
颜玄一脸茫然。
这种细节的事情，她自然早就忘了。
“我不记得了，就算是有的话。”颜玄忍不住歪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过就算有，也没有什么事情吧。”
“我现在很健康啊。”
说着，颜玄还相当活泼地在郁苍面前转了一圈：“诺，什么伤都没受。”
看着郁苍仍有些不赞同的脸，颜玄忍不住道：“你也太担心一点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奇怪，郁苍以前对她也是这么过保护欲的么？
连这种小细节都看得又记得那么清楚，简直要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只是放心不下。”郁苍很勉强地为自己找借口：“卞鹤施展了那么大型的一场幻术，我担心……会对你的神魂造成一些影响。”
“我感觉还好？”颜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如果真有问题的话，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以很久之前她与郁苍之间的相处来看，这个话题就该到此为止了。
但此刻郁苍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你自己要怎么想办法解决？”
颜玄忍不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话这么多……简直不像是她以往认识的郁苍了。
“既然是幻术造成的，应该会去找傅子雅吧。”颜玄随口道：“或者是x……呃另一个朋友，毕竟他对神魂很有研究。不过我们两个前不久闹了一点矛盾，他未必会想见我。”
差点把星的名字吐出来了，这可不是方便让郁苍知道的事情。
郁苍却没注意到这细节，只是心情陡然沉寂下来。
是他完全陌生的，属于颜玄的交际圈，除了傅子雅他认识过以外，剩下的都是陌生人。
郁苍不止一次地意识到，他与颜玄真的是太久都没见过面了。
以至于两个人都变得对彼此十分陌生。
但更令他恐惧以及难过的是，对此感到担忧与害怕的只有他一个人。
颜玄看起来，对两个人之间的疏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或者，她可能压根就没意识到。
也许，从师徒的角度来看，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刚刚好。
“……我明白了。”郁苍点点头，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心里有数便好。”
他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要来找我。”
“当然啦。”颜玄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信赖的师尊嘛。”
郁苍没有接话，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卞鹤是颜玄此番仙盟会比赛里遇到的最有竞争力的对手。
或许是因为她与卞鹤的那一场对战太有冲击力，反转又太过出人意料，以至于让其他选手打心底便生起畏惧。
总之，之后的几场对决颜玄都打得不算畅快。
也是，仙盟会十年一办，每次都只允许在十年内突破元婴期的修士参加，能在十年内从金丹后期修炼到元婴后期便已经足以称之为天才了，更何况是修炼到化神期。
至于像颜玄这样修炼到了出窍期的怪物，则不在常理的考虑范围之内。
最后一场总决赛，与颜玄对战的也是一位化神期的修士，只可惜他并没有如卞鹤的幻术般的独特技能傍身，只是单纯的剑法较为精益。
但剑法再精益，自然也不可能比得过师承剑尊亲传弟子郁苍的颜玄。
于是，这场最终对决的胜利被颜玄毫无疑问地收入了囊中。
在场众人有人欢呼有人悲泣，颜玄看着台下杭瑛等朋友喜悦和庆贺并存的面庞，轻轻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多少喜悦表现出来。
拿到这场仙盟会的魁首，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若是拿不到，才值得她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一片欢呼里，颜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如神祗般平静又淡漠。
忽然，有人出声道：“颜玄赢了，那下一届仙盟会该怎么办？”
场面霎时一静。
仙盟会的主办方是上一届魁首的出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然而颜玄，却作为仙盟会举办了千年来，第一个以散修之身夺得魁首的修士。
“自然是归我剑天门。”
颜玄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桑晋长老。
他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掌门逼他站出来的，因此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道：“颜玄以前是剑天门的弟子，这下一届仙盟会的举办权，自然也该落回剑天门。”
“呵。”颜玄忍不住冷笑：“脸真大啊，这时候就承认我是剑天门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我第一次登场时，还要取消我参赛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