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颜倒了水重重放在他面前，一杯水洒出去半杯。
“甜甜！”老人伸手拉她。
“喝完水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她毫不客气地指着那壶油，“还有它。”
“收起你的小恩小惠，这么点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甜甜……”老人不认可地扯着她的衣角想把她拉走。
“你这孩子。”老人小声道，“你全叔也是好意。”
全叔脸上青一道白一道的，“哟呵，小丫头还看不上我这点东西呢。”
他心有疑窦。
其实昨天他就隐约有点奇怪，丁甜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小美人一向说话温声细语，见人礼貌和善的。
眼前美人与从前相比多了一身傲骨，看他的眼神仿佛藏着一把刀刃。
从前她是绝不会在她奶奶面前摆出这副神情，与人对呛的。
他站起身，细细打量，试探道：“甜甜，上个月你奶奶说你读书报名费还差点，在全叔这儿拿了点，全叔有点记不清了，多少钱来着？”
老人一听，想出声。
全叔立马阻止了她。
“婶子，让甜甜说。”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老人为难地看向江沐颜。
后者冷若冰霜，一双明眸锐利地投射在中年男人身上，嫣唇冷嘲道：“全叔年龄大了，你说你好的不长，怎么只长脸皮啊？”
“我是运城的文科状元，早在开学前我的学费学校就给我全免了，何来交学费一说？”
“你该不会是穷疯了，路过的狗都得欠你二百吧？”
她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没想到这蠢货居然对她产生了怀疑。
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被当着面说穷，男人最不能被质疑的就是脸面。
全叔被激的张嘴就是珠连炮似的脏话输出，指着自己的垃圾站给她细算他每个月的净利润。
“我一个月能赚到这个数！”他激动地比划七根手指头，扯着嗓子喊得江沐颜耳蜗疼。
她不耐地眉头紧锁。
全叔还在继续抬自己的身价，“你出去打听打听，外面有多少普通人能赚这么多？”
待他骂累了，拿起桌上那半杯水一口喝完，缓过劲儿来才阴险地笑道：
“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啊，从前见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乖乖女，出去读了点书，见了世面了，现在牙尖嘴利的。”
“可是你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你一个女的这辈子总不还是要张开腿找个男人，找谁不是找，我……”
这句话刺激到了老人。
“住口！”老人突然激动地大吼，她奋力推了男人一把，“你不准再说了！”
这点力道对全叔不疼不痒地，他甚至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
“我说错了吗？”全叔不以为意，干脆撕下伪装的狼皮。
“婶子，我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你让甜甜跟着我你也能早点享福不是？”
“李全子！”这是全叔的全名。
老人不敢置信地指着他痛声道：“甜甜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你见到她那年她才八岁，瘦的皮包骨头，那时候你离了婚，我们把你当自己人，你说你待甜甜就像亲生女儿。”
“你整整比她大二十三岁啊！！李全子！你心肠都坏了呀！”老人声泪俱下。
江沐颜听完内心很是触动，更确定了这李全子就是个渣滓。
她担心地护住老人，担心道：“奶奶。”
老人气的直发抖，抓着身上盖得毯子往男人身上一下一下地砸。
不想让李全子多看她的孙女一眼，“甜甜，你回屋。”
“回什么屋？”
全叔拽过那块毯子随意一扔，不满地打断她，“我还没走呢，这是不把我当回事儿啊？”
“话我已经放在这儿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
他邪笑着悠悠看向江沐颜，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圈，意思十分明显。
他们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江沐颜拳头渐渐握紧，如果他敢透露半个字，她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全叔嘿笑一声，大刀阔斧地重新坐回沙发，四下张望，拿过江沐颜特地给老人买的水果吃的吧唧响。
已然好似自己是这屋子的主人。
整个屋子都都是他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
老人似是不认识这个人了一般，带着哭腔沉声道：“全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她想不明白，这交好十多年的邻居，怎么一朝变得像街上不讲理的恶霸。
全叔看都不看她一眼，吃完一根香蕉又拿起车厘子塞进嘴里，“你看不见吗？我在吃东西呀。”
老人无助地被晾在一旁垂泪。
倒是江沐颜，她可不是任人欺负上门的主。
她上前劈手夺过全叔手里的果盘，“喜欢吃？”她问道。
全叔没把她放在眼里，伸手要抢。
江沐颜突然扯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全叔都看呆了。
只听“啪”一声。
水果连着盘子，兜头扣到了全叔头上。
“啊啊啊--”
男人被打的抱着头软在沙发上发昏。
江沐颜捡起毯子重新盖在老人的腿上，老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江沐颜安抚道：“奶奶，我送他出去。”
她看了眼表，“还早，答应你的散步还有时间。”
她温和地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转身去洗手池接了杯自来水，毫不留情地泼了男人一脸。
全叔惊叫着坐起身，回过身来才想起自己刚刚被她砸晕过去了。
江沐颜：“滚出去，从我家离开。”
男人衣领湿了一大片，很久没打理过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油腻又恶心。
“敢打你男人？老子日你麻的！”他气冲冲地四处张望，想找个趁手的东西。
桌上只有个老旧的热水壶，在他碰到的前一刻被江沐颜夺了去。
男人频频在她面前落了下风，面上无光，于是破口大骂道：
“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臭婊子，你敢反抗我！”
“别以为你傍上个大款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扭头面目狰狞地对老人诡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孙女就是个破鞋！她早就被我……”
后一句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他吃痛地抬起头。
赶在他说话前，江沐颜面无波澜，像看条泥沟里的臭虫一样俯视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走，出去说。"
全叔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作用了，对方应该是认怂了所以喊自己出去谈条件。
他忍下这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土。
江沐颜已经率先出去了。
他跟出去之前特意拍了拍老人的背，语气熟络地露出一口黄牙得意道：“婶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抑制不住地喜笑颜开，“你这屋子的钥匙，准备一下，去给我配一把。”
说完留下一串笑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