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我被他死死拽着，大喊道。
“你想用这些东西来对付我？”戚砚泽瞠目欲裂，接近癫狂，一双瞳孔红得吓人。
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如此暴怒过。
“你的这些东西对我没用，我跟外面那些下三滥的游魂不一样，我劝你最好不要白费力气，否则，”戚砚泽冷笑道，“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音色泠泠，仿佛沁着冰川之水，彻骨森寒。
这种眼神让我心中恐惧渐生。
算命老头的话又浮现在我脑中。
“你已经被他害过不止一世了。”
“他来自白夜国的，本就不是人，生和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你父母也是他害死的。”
他以我父母血案欺瞒我在先，倒怪我不讲情面背叛他？
我怒气上涌，掏出裁刀狠狠朝他砍去。
“你果真要杀我？”
戚砚泽神色大变，躲闪着我的攻击节节后退。
我的手被他抓住，裁刀掉落在地。
“忘恩负义的女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厉声道。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接触到那些破烂事！”我奋力甩开他。
一切都是因为戚砚泽的出现，我的生活永无安宁。
戚砚泽躲过了我的所有攻击。
“别再试图摆脱我。”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我浑身突然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此后几天，戚砚泽再也没出现过。
时针指向十二点整，我将寿衣店的大门锁上。为了防患那些妖魂，我特意请人打造了一个厚重的仿古锁，上头涂满了黑狗血，敷满了符纸。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门口的琵琶树下站着个人。
我吓得一个激灵，眯着眼睛分辨了好一阵才看出那是个佝偻的老婆婆，满头银白杂乱的毛发，裹着一件黑袍子。
我因为戚砚泽的事心情不佳，没兴趣开门做生意。可那老婆婆一直盯着我看，让热么很不舒服。
我干脆将大门敞开，走到她跟前。
远远瞧着还感觉不出来，这老婆婆的身材太过娇小，整个人几乎蜷成一团球，身高竟然只到我的胸口。
俯瞰她的时候，能看见她满头凌乱的毛发里堆积着污渍，浑身散发出诡异的臭味。
我忍着恶心，尽量用温柔的腔调说道：“老婆婆，小店打烊了，如果您需要订制寿衣，请明天再来吧。”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一双豌豆大小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可能是因为眼眶实在太窄的缘故，那眼珠子仿佛快撑破眼眶爆了出来，挤没了眼白，乍看上去像一滩黑乎乎的死水，起了死皮干裂带血的嘴唇微微张开。
“饿，饿……”
她的音色低沉沙哑，好像被卡车碾过的鸭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不禁毛骨悚然，好容易才集中注意力，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原来是个流浪汉。
这一带无家可归的拾荒者我都见过，老婆婆却很眼生。
许是从别处来的？
可能是父母惨死的缘故，我对老人家怀有怜悯之心，“老婆婆，要不您先进屋里来，我这儿还有些晚餐剩下来的饭菜，如果您不嫌弃，我一会儿去给您热热，还是能吃的。”
老婆婆激动地连连朝我鞠躬，她的背已经弯得直不起来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作践身体，连忙将她搀进屋内。
经过大门的时候，一阵风吹得满墙符纸纷飞，我看了看天，心道莫不是要下雨了。
真下了暴雨，老婆婆一个人在外头，肯定会受不住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将老婆婆留在这里过夜，突然，屋内的灯“唰”得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惊道，“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我去检查一下电闸。”
我摸黑找到墙角的电闸，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咦，没跳闸呀……”
我纳闷着，转过身，却见那阴暗处，老婆婆正冲着我笑。
糟了。我暗叫不好，可惜已经太迟了，一股力量穿过气流朝我涌来，一瞬间，我感觉被什么钳住了脖子。
“啊啊啊……”
手机“啪”得摔在地上，手电筒的强光向上一扫而过。
哪还有什么骨瘦嶙峋的老婆婆，一张血盆大口朝我张开。
恶臭味侵袭着我，我一面挣扎着，一面从袖口里摸出桃木笔，却被一掌掀碎。
恍惚间我看到，那并不是人的爪子，上面覆着又黑又硬的鳞片，骨节分明，大概有六七根手指，殷红色的指甲盖向上翻卷成曲状。
渐渐的，窒息感充斥着我的大脑，思想空白，四肢匮乏无力……
我大概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光劈天而降，我的视网膜呈现一片雪白。
脖颈间的紧迫感消失了。
我揉着脖子，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漫天寿衣狂舞中，戚砚泽负手立于寿衣店的中央，一袭墨色长袍迎风狂舞，如玉雕琢的面容散发着尊贵昳丽的光泽，眼眸深邃，神情凌厉。
在他跟前，那个庞大的妖物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纤长精致的睫毛轻轻上挑，似蝶翼般卷曲成漂亮的弧度，音色中漾着傲视群雄的狂拽，俶而伸出洁白纤瘦的手臂凭空一划。
那妖物瞬间支离破碎。
戚砚泽慢慢落下，足尖点地的那刻，万物归于宁静。
“啪嗒”
二十四瓦日光灯齐刷刷的亮了起来。
刚从鬼门关逃生的我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戚砚泽跨过那些杂物，在我面前蹲下。
“愚蠢的女人，连人和鬼都分不清。”他轻笑着，眼眸中却泛着旖旎缠绵的情意。
我的心微微一颤，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又不是降妖除魔的道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既然没本事，就谦虚一点儿，别老自以为是爱逞能，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戚砚泽冷笑着，身影消失在店里。
我看着店里一片狼藉，气得落下眼泪，又无能为力。
直到凌晨三点我才把寿衣店收拾好，整理杂物的时候发现地上多了一件寿衣。我对自己做过的成品多少会留有印象，这件黑色的绝不出自我手。
等等，这不就是穿在老婆婆身上的衣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