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咽唾沫，思想控制不住身体，实在做不到毫无反应。
仅仅是微小的停顿，也让这个女鬼瞬间察觉到了异样。
“呀，你果然能看见我。”
我捏着单车车把的手猛得一紧，迅速丢开车，腾出手来掐住了她细长扭曲的脖子，狠狠一拖，将她倾斜着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我拔腿就跑。这时才发现，一路都是奇怪的鬼魂，或是青面獠牙红舌垂地，或是缺胳膊断腿，胸前明晃晃的大洞。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却仍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些鬼纷纷追上来。我头也不回一口气跑了三条长街，总算看到了寿衣店的轮廓。
终于到家了！
我欣喜若狂，几次差点跌倒在地，好容易冲进店里。
“呼……”
刚锁好门，一回头，那个女鬼竟站在我身后冲着我笑。
糟了，鬼是不受门限制的！
我迅速推开那些衣架和杂物，打开灯光。
暖色的灯光照在那些鬼魂的身上，能给普通鬼魂造成短暂的伤害，我借此机会往里跑去，躲进了最里间的储物房。
我家的寿衣店背面连着一个小四合院，原本是居民房，后来才在外头改造了一间店面出来。父母在世时，我曾劝他们把院子里的房间清理干净租出去，他们死活不肯，那些房间我也没去过，只知道里面堆满了父母的宝贝。
就算他们是鬼魂，要找到我也得花一段时间。
储物房里倒了一大片杂物，其中一本书掉出来砸在我的脚上，我忍着疼，蓦地瞧见一张符纸从书里飘出落在地上。
我借着外头的光仔细翻看，上面全是看不懂的鬼画符文。
那本缺了封面的书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泛黄的纸页代表着它是传了很多代的老古董。
除此之外，四周置物架上林林总总堆着奇怪的物件和古书。
我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匆匆翻阅书籍，上面讲述的居然是驱鬼法术！
只要好好修习这本书的内容就可以借此对付那些鬼魂了。
甚至，还可以用来桎梏戚砚泽……
我以最快的速度现学习了简单的阵法，因为找不到画图所需的黑狗血，只能暂时用自己的血代替。
在储物室的门上画上阵法以后，外面那些法力低微的游魂果然不敢靠近，没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初尝甜头以后，我开始痴迷于这本书，日夜捧书反复研读，还四下搜罗施法时的工具，如桃木剑、黑驴蹄子等等，又在寿衣店的正堂摆了个大案台，供奉着开过光的神明塑像，在大门外贴满了灿金色的符纸。
幸好这是寿衣店，原本就和这些东西有些瓜葛，即使是路过的人看了也不会觉得不妥当。
一连几天，我趁着深夜出门找游魂测验学习的阵法和符咒，但都没有那天晚上遇到的多。后知后觉的我才醒悟过来，那天是阴历十五，正是阴气极盛的时候。
为了更好的练习，我专门寻找镇上怨气集中的地方，果然时常有游魂徘徊。
在所有阵法中我最擅长使用的还是定身咒，这个符咒画起来虽然复杂，但只要事先将符纸准备好揣在兜里，随时都能拿出来使用，为逃生谋取时机。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我在寿衣店里学习新阵法，聚灵阵。这种阵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汇集周边怨气，将它们转化成对邪物有攻击性的气流。同时，邪物误以为这里聚集着怨气，便会放松警惕，自投罗网。
但这个阵法的难度已经是高级，它要求使用者在作战时短期内画出，很考验熟练度和准确度，我尝试了数十遍。为了不浪费符纸，我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打草稿。
阵法绘成的那一刻，脊背有阵凉意泛起。
斜眼睨了墙上的挂钟，正是凌晨十二点整，怨灵出没时。
来得正好。
我不经意地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桃木笔。
书上说，桃木有驱邪的作用，而混了黑狗血的桃木杀伤力更大。我不可能随身携带笨重的桃木剑，就摆脱了木匠为我打造了一根桃木长杆，下接银刀刻成的笔尖，乍看像是笔，其实是我的武器。
在捏到笔的那一刻，我立即转身，朝对方攻击而去。
对方纹丝不动，在桃木笔快要扎到他时，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竟然是戚砚泽！
“你……”我嘴巴微张。
戚砚泽瞳眸中笼上一层冰霜，“你在做什么？”
“啊，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
我撇过头去，故作委屈状，“这些天我被游魂缠得晕头转向，都有点神经过敏了。”
戚砚泽显然不是好糊弄的，皱着眉头盯着地上茶水的痕迹，“这是什么？”
我继续装傻充愣，“这个啊，刚刚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鞋子在上面摩挲，将那些花纹凌乱。
戚砚泽盯着我看了半晌，哂笑道，“你以为这种谎话我会信？”
他走到桌案旁，随手抄起一支钢笔和一张纸，“唰唰唰”画了几笔。
我一看，居然是刚才我画的那个阵法图！
他刚刚就在旁边偷窥我了！
戚砚泽纤细如葱的手指在白纸上一下下叩着，面无表情，“从哪儿学来的？”
我略微尴尬地揉了揉手腕，“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前阵子我偶然看到一本书，想着学两手傍身也好。”
戚砚泽默然不语，但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他非常不满意我的行为。
他也是鬼魂，自然会怕这些东西。
我灵机一动，手臂里藏着的佛珠露了出来，往戚砚泽额间一放。
安静如鸡。
“为什么没用？”我一愣。
这个佛珠是我特意找人定做的，里面的每串珠子里都放置了磨成粉屑的定身符咒，珠子有暗口可以随时更换，方便携带。
然而戚砚泽活蹦乱跳的，压根不受佛珠的影响。
“那个，我，我新买的佛珠，想给你看看。”我连忙打着哈哈，心虚地低着脑袋。
戚砚泽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脸此刻黑得吓人，一把将我拽过去，扯过佛珠狠狠一甩。
佛珠在地上砸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