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发了疯似的,导演在巷子里横冲直撞,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不一会儿,附近有居民的楼房都亮起了灯。
赵嘉宁害怕地哭起来。
导演足足喊了半小时,邻里乡亲都出来看热闹。人越来越多,不管苏婉婉在不在这儿,她都不可能出来了。
导演愤然回屋,满头青筋暴起,森然可怖。
这一夜,我暂时歇在了赵家。
一连串变故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透过客房的小窗可以看到灵堂的光。
到了下半夜,唱经声和哭泣声都停止了,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白烛随风摇曳。
“不行,我要查个清楚。”我按不下心中那口气。
戚砚泽拦住了我,“你想怎么查?”
被强奸的女人身体里是会留下男人体液的,可以提取犯人的DNA。他们不愿意报警,至少要把证据保留好吧。
兀自往灵堂跑去,戚砚泽跟在我身后。
赵家老宅建筑呈十字形,除了周边民房以外,均由长长的古式走廊连接。我在走廊上压着步子跑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快要到灵堂的时候,灯光一闪一晃,突然熄灭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或许是农村线路不好出了问题。
戚砚泽却蹙眉,严肃道,“别大意,这里有问题。”
我咽了咽唾沫,鼓起胆子掀开满院随风飘荡的白色帷幔。
守灵的人都回房休息了。灵堂里黑漆漆的,漆黑棺材与夜色融为一体,满院铺满的菊花一点点进入我视线。
棺材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赵语娴的尸体不见了!
夜色中,我和戚砚泽的视线仓促交汇,分散寻找起来。
戚砚泽到外院,而我留在灵堂。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不见呢?
不知为何,我第一反应就是被导演搬走了。
今夜导演的行为举止太过反常,愧疚和惊恐同时刺激他的神经,难保他会做出不同常理的事情。
空荡荡的灵堂只剩一个空空的棺材,赵语娴的遗像正对着我。
遗像上的女人外貌妖冶妩媚,一双彰显高科技的欧式大双眼皮,削尖的下巴仿佛能戳死一只鸡。
我静静地盯着遗像上的女人。
不对。这张照片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的印象里,那张遗像年代十分久远,应该是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那时的赵语娴不同于电视上光芒万丈的她,显得青涩稚嫩。鼻梁不挺,脸蛋方方正正,还是单眼皮,算不上标准的美女,但所有五官凑起来,却有种特别的韵味。再加上她的笑容,纯洁而温柔,似三月春风,令人一眼难忘。
而现在,遗像上的女人五官长相更符合棺材里那具尸体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它比尸体更鲜活,甚至添了浓艳的妆。
我屏住呼吸,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张相纸,正是原本摆在案台上的那幅遗像!
那眼前的又是什么……?
棺材前的黑框里,容貌艳丽的女人微不可察地咧了咧嘴角,笑意愈浓。
那是真正的赵语娴!
似乎察觉到我的神色变化,赵语娴爬出黑色相框,张牙舞爪地腾空跃起,将我扑倒在地。
这尸体重得很,我一没站稳,连连后退,摔倒下去。
满地碎石扎得我疼得发烫,我来不及顾及这些,双手抓住赵语娴的臂膀。
“咔、咔、咔”
赵语娴的嘴唇咧开至常人不能及的程度,露出尖锐的獠牙,腥红的长舌吐了出来,恶臭呛得我直犯恶心。
“你……放手……”
我浑身是汗,吓得失去了喊叫的能力,只能拼死挣扎着逃跑,边跑边摔。
赵宅门外是条有些颠簸的小巷,我顺着倾斜冗长的小道向下滚去。
一路都是乱石,幸好没有什么更尖锐的东西,可我依旧撞得头眼昏花。
赵语娴重新扑过来,将我狠狠压在下面、
借着小巷里的灯光,我总算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张脸早没了躺在棺材里的娴静安宁,肌肤青色仿佛浸了毒。
她咧嘴嘿嘿笑着,在我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声音破喉而出,撕心裂肺。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尸变!
尸变者的牙齿比普通人要毒辣一万倍,一口咬下去,我明显感到半个肩膀都麻木了,甚至右边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我身上的负重感消失了,眼前从黑暗变得光明起来。
戚砚泽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盈盈,你没事吧?”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在腿上。
再看赵语娴,早就被他甩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以前只有家人和张皓会这么叫我,家人叫的温柔,可他们都不在了。
至于张皓,更是提及便觉得恶心。
戚砚泽的嗓音自带着一股缱绻旖旎的魅惑,让闻者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流连忘返,十分安心。
“我被赵语娴……咬了。”
我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强撑着没晕过去。
想是赵语娴的牙齿里含着毒素,侵入了血液中。
戚砚泽暴躁地扯开我的上衣,大半肩膀露在空气中,凉意侵袭,又痛又痒。
如刀锋般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他屏声不语。
“戚砚泽,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扯出一抹苦笑。
被僵尸咬了以后轻则变成僵尸,重则尸毒侵入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亡。
原本我只是孑然一身,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就算是突然死了恐怕都没人给我收尸,按理说没什么可留恋的。
但此情此景,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居然泛起出不舍的神情来。
戚砚泽擦去我眼角的眼泪,笑出嘲讽的意味。
“有我在,你想死都死不了。”
切……这种时候了,他就不能说句好话安慰我吗。
他的身体冰冷而僵硬,但拥抱却很温软,让我想起幼时爸爸买的洋娃娃。
他紧紧抱着我在小巷里穿梭,回到赵家摸索到厨房,找了一团糯米轻轻敷在我肩膀的伤口上。
“只有一点点,将就着用吧。不能除根,但可以延缓毒素在身体里蔓延,等离开了这里,我再带你去找李哥治疗。”
李哥?他还兼职当医生嘛?
糯米很快压制住了我身体里的尸毒,我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手也能动了。
“赵语娴的尸体呢?”
“躺在棺材里呢。你放心,我都处理好了,明天他们看不出异样。”
我担忧道,“赵家人呢,都还好吗?”
戚砚泽将我抱回客房的床榻上,盖好被子,“你睡你的,别管那么多。”
我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迷糊睁开眼,又看到了戚砚泽的脸庞。
这家伙又躺我边上了。
伤势太重让我无法动弹。我侧着脑袋,静静地凝视着他如雕玉琢的侧脸,白皙剔透的肌肤在月色下闪着荧荧光辉。
“戚砚泽,你是不是认识苏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