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一时冲动带你来的，不然你也不会陷入险境。”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疼惜，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躲避他的目光，“你的初衷也是为我好，这个村子变成这样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道什么歉啊。”
许是我的声音比平时温柔，戚砚泽很感动地一把抱住了我。
紧接着脸颊被他轻轻地亲了一下，我捂着脸怔怔地看向他，戚砚泽也不解释，牵起我的手往祠堂走去。
刚走近没几步，戚砚泽就果断地停了下来，我想这一次他可能闻到那股味道了。
他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拉着我走到祠堂的院子里。
“你先前闻到的味道，是不是这里传出去的？”
他黑着脸问我，我忙不迭点点头，顺便用阴阳眼看了看，祠堂里并没有什么脏东西。
院子里有两面高墙，正中间竖着一道回音壁，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有些地方的风俗就是如此。
绕过回音壁之后，戚砚泽带着我继续往祠堂里边走，刚迈出第一步，他又堵在我前边。
我不解地在他身后探头看去，只见黑白交错的地砖上横七竖八地叠着数不尽的野狗尸体，它们的脖颈处都被咬的稀巴烂，一地的鲜血早已凝固成黑色的胶状物。
这血腥的一幕足以让人留下终身的阴影，我还以为之前的那些就是极限了，结果打脸来得如此迅猛。
戚砚泽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一路走来滴水未进，现在实在吐不出东西了。
我听说过有些农村人养狗是为了让它们看家护院，就算是野狗轻易也不会打死，更何况是眼前这么惨烈的死法。
空无一人的荒村、被啃的不成形状的人骨、死去的狗，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他又是怎么知道戚砚泽会带着我来这里。
还是说，我和戚砚泽只是误打误撞碰到了一出报复，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要做得这么心狠手辣？
“戚砚泽，我不想待在祠堂了，血腥味太重了。”
我只得跟他商量一下，知道这些狗已经死了是一回事，跟它们待在一起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可戚砚泽却顾不上回答我，他的眼神涣散起来，我们一直紧握的手被他松开了。
“戚砚泽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的心瞬间有些慌了，戚砚泽变得很虚弱无力，就算我的相面之术只是入门级别也能看出，他整个人的生机仿佛被人吸走了。
“我不能靠近那些死狗，他们在吸走我的法力。”
他咬着牙说了一句，我马上明白过来，搀扶着他走到回音壁后边。
离远了以后戚砚泽果然好了许多，他流了不少汗，掌心却依旧干燥温暖。
我和他十指相扣，戚砚泽忽然朝我笑了笑。
心底有些莫名，但戚砚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好看得让人转不开眼。
他的脸慢慢凑近，嘴唇忽然贴上我的，大约十几秒后戚砚泽放开了我，笑得像一个偷腥的猫。
“盈盈你听我说，野狗的尸体能克制我的法力，但是它们并不能对你造成影响，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他要走，我连矜持都不顾了，“那你就不能把我带上吗，我一个人会害怕。”
认识了这么久，戚砚泽也没见过我像今天这样依赖他，他笑了笑，温柔却坚决地拒绝了我，“让你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信我一次好吗？”
戚砚泽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只好坐在回音壁后边等他，祈祷着别再出乱子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离晚上九点也不远了。
没有戚砚泽陪着我的心情变得很失落，再加上夜间的凉风习习，吹得我偏头痛。
我特意找了一个远离风口的位置，确保不会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月光清清冷冷地照着大地，把石砖地面照得呈现出森白之色。
想着白天看见的那些景象，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好像我和戚砚泽误闯了一个活人不该进入的领域，所以才会受到那些匪夷所思的惊吓。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可我又找不到可以吃的食物，至于野狗的尸体，更是看一眼就能吐半天。
就这样饿着肚子，我居然打了个盹，醒来之后还是不见戚砚泽的身影。
身后的回音壁靠着有点硌人，我借着月光看清了上边的纹路，一共有九条龙雕缠绕在一起。
传说中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有些想不通在祠堂刻龙的用意。
还有个说法就是龙为百兽至尊，所以本身具有神性，民间经常用它来镇压邪祟。
难不成这些村民是为了后一种用途才修了回音壁吗，看着栩栩如生的九龙雕像，我陷入了沉思。
下一秒一声稚嫩的啼哭在不远处响起，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因为这个声音瞬间立了起来。
“呜呜……”
半夜听到声音在古书中也是有讲究的，如果是女鬼笑的话，必定是个法力高强变化多端的恶鬼，如果是哭声，那多半是新生之鬼，不仅法力薄弱，还尚且不会吸人精气。
哭声对于鬼怪来说只是为了吸引活人过来，几番周旋下来就能哄的活人主动靠近，一旦让新鬼找到了窍门，活人也会被吸成人干。
我可是看多了这样的故事，所以此刻分外地紧张。
缓缓地走出回音壁，我再一次看到了一地的野狗尸体，哭声骤然间停了一下。
再往前走去，哭声便仿佛在耳边响起的一般。
我运起阴阳眼一个个角落看过去，很快就落在了祠堂里边。
月光照着里边的牌位，我小心翼翼地缓缓走近，眼睛向里边斜着望去，只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
祠堂里边的牌位不少，只要视线稍微往下一点，就能看见那两个无助哭泣的孩子。
我还没想过村子里居然真的有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