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管家进了别墅,大厅里,一个身披狐毛的贵妇正安抚着哭泣的少女,见到沈君令进来,羊乐瑶傲娇的撇过头去,洁白无瑕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瑶瑶,别这样,……哎,你瞧瞧,别让人笑话,”贵妇应该就是羊乐瑶的妈妈,她的举止言行十分优雅,不知道是如何调教出像羊乐瑶这样跳脱性子的女孩。
羊夫人眼尖,瞧见了我,朝我笑着招招手,“盈盈,来,这里坐。”
我一愣,“夫人,您是怎么知道我的?”
身旁的沈君令的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就明白过来,冷眼道,“你们又调查我。”
羊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小泽啊,你这话就说得不大妥当了,怎么叫做调查呢,这只是咱们做长辈的关心罢了。你看啊,你父母常年不在家,如果我们这些族亲再不照料你,你多可怜呀,对吧,程小姐?”
面对突然抛过来的橄榄枝,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陪着笑点点头。
沈君令好像非常不满,板着脸坐在一旁大口喝茶。
羊乐瑶继续哭。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呃,羊先生不在家吗?”我尝试着打破僵局。
羊夫人笑道:“他跟着几个长老出去喝茶了。”
“这么早啊?”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八点钟而已。
“咱们做曜灵师的,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着奇怪的基因,夜晚总是比白天更清醒一些,毕竟妖怪频出于深夜啊。”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羊夫人聊着,缓解屋内的气氛。
大概过了十分钟,外头有三三两两的中年男子结伴而来,领头的那个意气风发,健步如飞,眉眼与羊乐瑶有些相似,应该是羊先生无疑了。
这些人一来,大厅里忽然就热闹了,管家和女仆忙着招呼客人,羊夫人也终于抽出身来去跟羊先生说话。
“这位想必就是程小姐吧?”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框的男子朝我走来。
我愣了愣,怎么沈家的人个个都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在清泉镇已经是个大名人了吗?
“您好,我是沈君令的朋友。”我刻意将我们俩的身份说明,以免他们再把我当成沈君令的女朋友对待。
然而他们的神情好像也没太大波动。
这让我更是疑惑了。
如果他们早知道我是沈君令的普通朋友,又为什么要对我格外关注呢?
“程小姐,请别见外,也用不着跟我们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金丝眼镜男笑得很绅士。
这……忽然就是一家人了?谁不奇怪啊?
“我们都知道了有关您与那男鬼冥婚的事情,事实上,这才是我们沈家人关注您的原因。”金丝眼镜男看破了我的心事,也不扭捏,直接解释道。
此言一出,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盈盈,来,过来坐。”羊夫人将我拉到沙发上,亲昵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对于这件事,我们也深表同情,但很可惜,我们暂时没办法彻底让你摆脱那个男人。”
“没事的,谢谢诸位了。”
“表嫂,我妈是想让你真的成为我的表嫂,这样沈家就有理由介入这件事了。”
“哎,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直言直语的,也不怕冲撞了程小姐,”羊夫人嗔怪道,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其实瑶瑶说得的确也是我的想法,你知道的,白夜国与阴阳家划分水岭,正常情况下, 我们不好插足白夜国的家务事。”
我忍不住看向沈君令,后者与我对视一眼,仓皇的挪开视线。
我把头埋在胸前,踌躇了半晌,小声说道,“其实,这或许是我的宿命,我已经认了,所以……”
靠在窗边沉默已久的羊先生突然开口,“程小姐可知道,何为熔炉?”
我不明白羊先生为什么扯到这个词上,下意识的点头,“用以燃烧融化……”
羊先生的声音缓慢而有力,“戚砚泽乃是黑蛇王长子,黑蛇王后唯一的儿子,出生时五雷轰顶,连年天灾,天狼星下凡,万鬼干戈,凶煞纷起,拥有强大的法力,恐怕只有小王后的儿子五皇子能够跟他勉强相较。”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有关于戚砚泽的身世,还是从曜灵师家族那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他的法术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强大,却出了毛病。黑蛇王后是炼狱深渊里出来的,没人知道她的身世过往,而她在临终前将自己全身的妖力都给了她唯一的儿子,就算戚砚泽是个天之骄子,他也承受不住这个力量,终有一天会黑化自爆而亡。”
墙上挂钟点点滴滴的走着,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心房。
“所以,他必须要寻找一个熔炉,能够帮助他成功吸收转化这些力量的熔炉。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终于得偿所愿。”
我的心里一阵咯噔,有个声音在乞求着,希望羊先生别再说下去了。
然而羊先生听不到我的心声,“没错,程小姐,那个熔炉就是你。”
“我不知道什么熔炉,”我站起身来,头晕目眩,“对不起,店里还有活,我先回去了。”
“盈盈……”沈君令拉住我。
“程小姐,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其实就是戚砚泽导入的,你该不会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让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吧?”
我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沈君令护住我。
“爸爸,你别说了!”羊乐瑶看不下去了。
羊先生叹了口气,背过身去。那些长老一个个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金丝眼镜忍不住道:“程小姐,只要你愿意加入沈家,我们可以出手帮你对付戚砚泽。”
“说到底你们只是想对付他,是不是?”我恼怒道,“所以才编出这些话,挑拨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盈盈,你该不会真以为人和鬼之间能产生什么感情吧?”羊夫人似乎很惊讶,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别墅,沈君令立马要追上来,我朝他大吼,“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