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口，程仲文马上就眼前一亮。
这就是肯帮忙了。
他马上无比爽快地说：“条件你来开，只要在我权力范围之内，我要是打个磕巴，那都怪我没诚意。不在我权力范围之内，我也去给你争取，我去求领导。”
好吧，看来这是真的快被逼疯了。
陆子坚抬手看了看自己那廉价的电子表，然后说：“那这样吧程总，既然你那么信我，非要找我，好，我帮你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建网站，我还能保证把这家网站给你送到纳斯达克去上市，但是事先说好了，条件很可能超出你的想象。这样，今天来不及了，我得约会去，明天中午放学，你来找我，地方还是这里，我会给你一份对赌协议，到时候咱们再详细谈，怎么样？”
“对赌协议？哦，好啊，可以！完全可以，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咱们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吃顿饭。”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要是需要出门的话，我带着车呢，送送你？”
“哈哈哈，好吧，那就再麻烦你一趟，不过可别跟上回似的那么慢了！”
“哈哈哈哈，不会不会。”
有车就是快，几公里的路，六七分钟就到东方智造的楼下了，陆子坚挥别了程仲文，自己上楼，结果刚一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周建春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人是谁呀？开车送你来的那个！”
敢情这丫头一直趴在窗口等着呢？
陆子坚“哈”的一笑，也不急着解说，先就张开双臂，把她抱进了怀里。
下午干脆就不回去上课了，中午跟周建春一起吃过饭之后，就给班主任朱少仝打个电话，临时请了下午那节课的假，然后借用一下东方智造的电脑，陆子坚决定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份对赌协议书给写出来。
东方智造这边有台电脑是装了WINDOWS3.0系统的，而ABC输入法也有，虽然打字不够快，但事实上在95年的时候，科技已经并不像后世人想象的那么蛮荒早古——只是城乡之间、先进地区和落后地区之间的差距足够大罢了。
对赌协议书也并不会存在什么难点。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陆子坚轻松挥就。
打印两份，再往软盘里存一份，就算是正式完成。
第二天中午，其中的一份打印文档，就递到了程仲文的手里。
也没跑远，就在人大附近随意地找了个小饭馆，到处都闹哄哄的，程仲文小心翼翼地接过对赌协议书来，等菜的工夫，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
第一条就吓得他瞪大了眼睛。
陆子坚拿出来的，算是一个打包的一揽子策略。
这个策略，甚至是详细地规划了接下来程仲文掌管的这家公司，在具体的什么时间点应该去做什么事情。
而这份一揽子策略的第一条，说的就是要求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根据程仲文名片上写的，缩写为CIC，它要负责出资，去到百慕大注册成立CIC控股公司，并且把部分股权出让给阿美利加的风险投资者。
随后，由融资完成的CIC控股，在开曼群岛注册成立中华网。
在这家CIC控股之中，要聘请一位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财经人士，最好是红空的那种太平绅士，来出任董事局主席，但要事先规定好，董事局主席只负责出来站台，不得干涉任何的公司内部运作，同时，由陆子坚任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首席执行官。而与此同时，陆子坚获得CIC控股公司10%个人股份。
这部分股份，当然不可能由阿美利加的风投来出，陆子坚自己也是压根儿不会掏一分钱，只能是由CIC让渡。
也就是说，什么事情还都没做，程仲文这边就先得拿一笔真金白银出来，白白地送给陆子坚——10%的股份，可是不少啊！
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然而，程仲文忍住了，甚至压根儿都没有露出丝毫吃惊的表情，也并没有抬头去看陆子坚一眼。
虽然事实上看清第一条的那一刻，他内心忽然就相当瞧不上陆子坚这种唯利是图的做法了——简直跟红空那边的人一模一样。
然而紧接着，当他一条一条的看下去。
那一个个貌似熟悉，但其实又完全陌生的词汇出现在这份协议书里。
它详细地规定了这家被命名叫“中华网”的网站的具体组建时间、组建步骤、组建方式，并且精确地说明了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时机，与阿美利加方面的什么公司，进行怎样目的的接触。
包括像什么，它规定应该在明年，也就是96年的5月底之前，同阿美利加的一家名叫美国在线的公司接触，并形成对方的入股，以此完成由对方在阿美利加的市场上为中华网形成信誉背书的背景。
而为此，“中华网”需要把自身在广告资源上的销售和分发，以年为单位打包委托给美国在线来运营——他似乎很笃定这家美国在线公司，会对这个所谓的广告流量感兴趣，因此用的句式、语气，都无比确凿。
再然后，还有什么会邀请美国的那家连自己都听说过的雷曼兄弟公司来入股，具体时间，他甚至规定为了1996年的8月份。
总之……林林总总，条条桩桩。
一路把整个的一份对赌协议书看下来，程仲文不由咋舌。
这份所谓的对赌协议书，如果把陆子坚提出的在关键节点要给他一定回报的部分给剔除出去，简直就是一份完全版的组建网站、以及把网站送去纳斯达克上市的完全行动指南啊！
当然，他在中间提的很多条件，是的确越来越过分的。
比如，中间就有一条规定，CIC控股要在今年的12月份，就给一家名叫“东方网”的网站投资1000万美元，且只获得10%的股权——虽然不知道这家东方网到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一家空壳公司，但是很显然，这个网站肯定是属于他的。这就等于是在要第二笔钱了。
而就在这份协议书的最后，他还提出了退出计划，即一旦中华网完成成功上市，CIC作为CIC控股的母公司，要在合适的时间节点，以什么上市以来的中华网股价的均价，来折算CIC控股的资产，并赎回他陆子坚手中持有的10%CIC控股股权。
总之就是，给钱，给钱，给钱。
但是，他分明已经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呀！
这全套的操作指南，都已经给了呀！
虽然里面的很多内容，一时半会儿的其实是有点看不懂，中间具体操作，就连想象都不大好去想象，但有了这个协议书，其实就不再是此前的完全没有思路了——那么，要是自己拿着这份协议书，把他甩开呢？
“哎呦，子坚，你可真是大才呀！实话说，你这份协议书看得我是有点懵，呵呵，很多地方都看不懂啊！而且说实话，你这里面提的一些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权力范围了，恐怕我需要把这个东西拿回去，一来好好研究一下，二来呢，需要社里这个层面开会讨论一下了。”
满以为陆子坚不会同意自己把文件带走，但叫他不曾想到的是，陆子坚闻言却是连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开口笑着说：“没事，那就拿回去好好看吧，只是一份协议，或者叫建议，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这份协议就算是送给你们了，里面的行事步骤和节点，供参考。来，吃饭，吃饭……”
程仲文闻言顿时瞳孔一缩，一时间，连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