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得批评你，的确是选人没选太好……”
把房门关上之后，打开空调，陆子坚过去搂住靳晓燕，俩人并肩坐在床头，他笑着安抚快气炸了的靳晓燕，“但是其次呢，我还得表扬你一句，刚才你能憋住了，没当场发火，这就是好事儿，这是进步！”
靳晓燕大喘气，不说话。
陆子坚呵呵笑，“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大不了过几天找个借口，轮换一下，把他调回县里去，然后直接开除了事，又能怎么样？”
他拍拍靳晓燕的肩膀，“不值得生气，更不值得说脏话！”
靳晓燕又大喘气，然后叹了口气，扭头看陆子坚，“你不生气？”
陆子坚摇头，“我不生气。”
坦白讲，打牌真的没有什么，公司派在这里，暂时就他一个人，如果是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哪怕不发挥任何的主观能动性，单纯就是把规定他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闲得无聊，聚几个人打打牌休闲一下，很正常。
他的问题其实在于，他是根本就不干活。
看样子也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需要干那些活儿。
而很显然，销售科那边之前电话沟通，说的肯定不会是宣传海报到了之后，让他直接给经销商，让经销商往各家商店给分派一下就行，说的也肯定不会是，一共给你寄过去了二十箱咱们的新产品，你留下两箱自己喝，剩下的发给经销商，让他们先尝尝……
他的心，明显根本就不在开拓市场上。
而且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若干个很简单的小问题，陆子坚其实已经能听得出来、也看得懂，他不是存心怠慢，他是觉得公司的销路很畅通，一切情况都很良好，所以下意识地就没把什么新产品、什么宣传海报当回事。
可能在他看来，自家厂子里的东西那么好卖，甚至厂子里的生产都跟不上卖，那就算上了新产品，随便卖卖，肯定也是好卖的。
他说不定还为此挺骄傲。
讲真的，跟他聊了一会儿，倒是让陆子坚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个胡春辉——想必，他也有过这样盲目自信，而又骄傲至极的一段岁月吧！
那个时候，估计是没人批评他目光短浅，也或许有人批评过，他不听、不信。
于是结果就是，短短几年之后，他和他租来的饮料厂，就债台高垒，并很快就资金链断裂、以至于资不抵债的破产掉了。
仔细想想，算了吧，还是另起炉灶，重新做一套班子出来吧！
“唉……”
靳晓燕又叹了口气，忽然说：“人哪，变得是真快！去年我带着他们一起来开拓市场的时候，这个刘建成可勤快了，心眼儿转得也快，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别看他是副科长，但我觉得他比老周使唤起来得劲儿，他比老周年轻了十几岁，有干劲儿，也有脑子，这才特意叫他留在首都，结果……”
她发出无奈的喟叹，“这才半年多呀！”
…………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在楼前碰了面，打了辆面包车，陆子坚赶过去，第一次见到了东方红酸梅汁在首都地区的总经销商。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姓钟，略秃，感觉有点傲气，但人却很爽快。
只要是对自己有用、有帮助的人，陆子坚在与人交往的时候，并不挑人的性格，上辈子二十年的创业经历，已经让他锤炼到，基本上跟什么样性格地位的人打交道，都能圆满地交往下来。
客观的讲，东方红酸梅汁从去年冬天上市开始，一直都没有拿出什么真正的手段去打市场，投入的宣传、广告经费，也极其有限。
因为在首都市场意外地一脚踹出了一个开门红，也使得靳晓燕有些过分的自信，所以始终都心疼钱的性子发作，这才使得她随后去魔都做市场，始终都没能做起来，到现在，那边的市场其实也约略等于没有。
简单说，陆子坚给她做好的全套开拓市场的策划，她只用了前半段。
后面的一半儿，涉及到需要砸钱，甚至是需要大笔砸钱的，她都基本没用。
而也同样是因为酸梅汁意外地打开了首都的市场，甚至就这一处市场，就能直接把当时一厂的所有产能都给直接拉满了，所以陆子坚也就没有干涉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
那么，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意外，会意外地一套组合拳都没打完，酸梅汁就在首都市场这边一炮而红，开始直接大卖了呢？
首先当然是这款产品本身是不差的，市场能接受它、认可它。
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头，其实有靳晓燕签下的这位总经销商老钟，一大半的功劳——他在这里做的熟，硬铺都能铺下去一定的量，这是起步的根基。
当然，也不是没代价。
预定的一吨4500块的批发供货价，没能拿到，跟老钟这边签合同时，只拿到了4200块一吨的价格——等于一吨里按照预期价格来算，让利了三百块。
此时一见，陆子坚发现老钟这个人虽然有点首都人特有的傲气，但其实是个性格很四海、做事情也很敞亮的人，同时也还听讲生意上的规矩，于是就有意深交，晚上就特意让他选地方，陪他喝了一场大酒——陆子坚的所谓大酒，一斤白酒起步，一斤半也正常。
之前在二厂的开工典礼之后，陪县里的领导们喝酒，那一斤多喝下去，他其实也只是微醺罢了。
酒量这个东西，跟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其实差不多。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这玩意儿跟后天锻炼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也关系不大。
还是那句话，要想玩的花，首先你自身得硬气、得牛逼。
结果现在，一场大酒喝下来，大家一通牛逼吹过，果然老钟就对陆子坚也相当欣赏了起来，于是他说话，就多少开始有了点真东西，“不是我说呀兄弟，你们厂的产品，是真不错，前几天你们厂小刘又给我送来十几箱你们那个叫啥，叫冰红茶是吧？也是个好产品，但是你不能光指望我呀，你得打广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