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腾见此,心中暗骂一声“贼子狡猾”,手却不动声色地按在腰间剑柄之上。
如有异变,他必须保证能够一剑结果了杜立三。
而冷静如夏商周,此时额头也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默默观察周边的形势及另外两位寨主所属的方位,心中盘算着一旦动手,如何能迅速制服那二人。
自古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了杜立三三人,青竹岭群龙无首,将是白家堡的囊中之物。
但这里实在不是动手的最佳地点。
那些由附近庄园逃奴组成的普通土匪,说到底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但他们俱都聚集在这个山口,人数不下两三千之众。
况且这里地势较为开阔,一旦动手,在重重包围之下,自己及白腾自然可以轻松脱困。
只要与白剑率领的望月军大队人马汇合,夏商周有十成把握一举拿下这个山口。
但是,随白腾一起赶来的三百名望月军精锐,只怕没有一个能活命了。
这时,杜立三赞赏地拍了拍在一旁殷勤为他打着火把的车夫,随手从车上抓起一个酒坛,一掌拍碎泥封,阵阵酒香随即弥散开来。
随着酒香弥漫,他也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心,哈哈大笑着,由衷赞道:
“好酒!”
杜立三痛饮了一大口,心情越发畅快。
之所以畅快,不仅是因为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还因为他以前只知道白腾很厉害。
今日却发现,这老小子还很单纯。
单纯到他一想到之前对白腾的防备,还有青竹峰上为白腾一行人准备的毒酒,内心都产生了负罪感。
“多好多实在的人呀,却要死了!”
杜立三一面命人帮着白家堡众人将装满陈酒的大车推上青竹峰,一面给了白腾一个大大的拥抱,揽着白腾的肩膀携手赶往青竹峰。
“白老哥,山上已经备好了酒菜,今夜必须一醉方休。”
“当然要一醉方休,酒不够的话我可带的有不少。”
“哈哈哈......”
一提到酒,杜立三抑制不住肆意大笑起来。
“老哥哥,我给你备的也不是寻常的酒,绝对管够,就怕你到时喝不下去。”
......
夏商周一颗倒悬的心也放了下来。
直到此时,所有的事情均是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
一行人赶到青竹峰下时,已是深夜。
时间刚刚好!
一进入通往青竹峰的山道,夏商周便有意无意跟在青竹岭另外两位寨主身后。
这条山道,正是他选定的最佳战场,也是他为杜立三准备的埋骨之地。
蜿蜒山道上,三百望月军精锐夹杂在一众青竹岭的土匪之间。
一簇簇火把组成一条火龙,将山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距离青竹台越来越近,他们知道,距离开战的时刻也越来越近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望月军士兵心中中升腾。
有恐慌胆怯,有兴奋坚定,有手足无措,有跃跃欲试。
眼见三百米开外就是青竹台的入口,夏商周抬头望天。
好巧,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美好夜晚。
可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却绝不会让人感到美好。
此时,这条宽约五尺的山道上,走在最前面的是杜立三和白腾,夏商周和另外两位青竹岭寨主紧随其后。
再其后是数百青竹岭土匪,然后才是望月军押运的十辆大车。
其间还夹杂着数百名土匪,铁彪则充当了最后一辆大车的车夫。
最后还有四五百土匪压阵。
可以看出,杜立三虽然认定了白腾是个单纯的白痴,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做出了谨慎安排。
杜立三的谨慎并没有出乎夏商周的意料之外。
而且,这样的阵型正是他所期望的,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望月军的伤亡。
夏商周目光望向山口的方向,想来,此时白剑率领的望月军应该已经在青竹岭外集结完毕。
“动手!”
夏商周真气鼓动,以传音之法向铁彪发出了命令。
正在拉车的铁彪收到夏商周的传音,回头扫视了一圈。
后面推车的望月军士兵立即会意,同时松开了大车。
大车顺着山道向下滑行,惊得其后的青竹岭土匪连连怪叫着向后疾退,以避让大车的冲击,原本有序的队形顿时大乱。
你推我搡之间,十多名土匪发出声声惨叫,失足向山道两侧陡坡下滚去。
听闻后方大乱,杜立三连忙回头观瞧,只见一辆大车正翻滚着向山崖下坠去。
想到车上装的皆是少有的陈年老酒,杜立三不禁一阵肉疼,心中暗叫“可惜”。
不等他反应过来,夏商周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其中夹杂着一丝魂力,在内力加持下,声传数里。
这是动手的信号。
这是战斗的号角。
三百名望月军精锐不管之前心态如何,当啸声落入耳中,个个精神都为之一震。
不待身边的土匪反应,纷纷拔刀,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土匪。
眨眼之间,已将夹杂在望月军当中的土匪尽数砍翻在地。
杜立三“啊呀”一声,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
正在惊疑不定之间,耳边传来“鑶啷啷”一声响,如同命运的丧钟在他耳边敲响。
他知道,这是白腾要对他下手了。
他还知道,他现在必须反抗,否则就得死。
然而,突然而至的恐惧使得他身体僵硬,整个人如同瞬间坠入无尽冰窟,想要抬抬手指都变得极为困难。
当杜立三艰难地将头扭向白腾,只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随着一股凉意从胸腹之间传遍全身,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血红色。
他不甘心。
他想要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还有反击的机会。
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缓缓倒了下去。
在杜立三倒地的瞬间,他看到夏商周对他的两个结义兄弟出手了。
只见夏商周左右开弓,双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是同时印在另外两名寨主胸口。
二人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胸前却暴起一团血雾,尸体直愣愣分别栽向山道两侧的悬崖。
“他竟也这般厉害,可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杜立三努力回忆着,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主人,不,那是个魔鬼,那个魔鬼好像很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