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三直接将夏商周晾在了一边,扬了扬手中的信,笑道:
“铁彪,你很不错,我且问你,依信中所说,你们白堡主此时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要与我青竹岭结盟,此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还有一百多辆大车呢,车上都是好东西。”
“哦?”
杜立三畅快大笑。
“哈哈哈......白堡主太客气了!只是不知你家堡主此行带了多少人来?”
铁彪心中想着夏商周一路上的嘱咐,摸着自己的大脑袋,像是在算数,随即憨厚笑道:
“呀——那可多了!黑压压一大片,三四千总还是有的吧。”
“三四千?”
杜立三心中一惊,正要进一步盘问之时,一名红袍青年走进聚义厅。
杜立三忙起身行礼。
“主人。”
那青年二十来岁,阴鸷冷厉的目光看向夏商周,眼睛不由得一亮。
夏商周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蛇蝎盯上了一般。
好在青年收回了目光,同杜立三耳语了几句。
杜立三亦狐疑扫了一眼夏商周,不住点头应诺。
旋即,杜立三一改之前的客气,一声令下,将二人结结实实绑了起来,投入一处水牢之中。
夏商周心中惴惴,那红袍青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看其行事,并不是青竹岭的头目。
而杜立三在其面前极为恭敬,这是为何?
“不管怎样,这是个威胁!”
夏商周想要出去侦查一番,要是能趁机除掉那红袍青年,就更好了。
可是水牢守卫森严,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以免打草惊蛇。
但隐约中听到外面人声喧吠,想来是杜立三听闻白家堡来了三四千人,正在调动人马。
“好,杜立三中计了!”
夏商周不禁心中冷笑。
眼见天色渐晚,终于有人来押着二人赶往青竹岭山口。
夏商周四下观看,青竹峰上的守卫果然少了许多,但个个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可是夏商周并未发现红袍青年的身影。
到了山口要塞,守卫的土匪果然比二人来时多了一倍不止。
当年,杜立三凭借一己之力,拉起了青竹岭这支人马,十多年来生存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之间,仍能屹立不倒,可见其人绝非碌碌之辈。
如果他是只凭一封书信,就相信了白家堡结盟诚意的白痴,那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而对杜立三来说,和白家堡结盟,就是个笑话。
一方面他实在想不出白家堡有任何理由与自己结盟,除非白腾昏了头。
况且如今的青竹岭,也不能和任何青州势力结盟。
他们的底细一旦被外人所知,青竹岭上下将个个死无葬身之处。
不过,今日若能趁机控制白腾,进而吞并白家堡,青竹岭将瞬间草鸡变凤凰,一跃成为青州的一方势力。
这是杜立三这些年求而不得的事。
毕竟单以实力来说,青州任何一处庄园、世家、宗门,都不是青竹岭可以匹敌的。
没想到白腾竟然鬼迷心窍,自己送上门来。
“是他太蠢了,还是另有图谋?”
杜立三心中打鼓,只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登上箭楼,杜立三果见外面火把荧荧,为首一名灰袍老者正是白腾。
他以往骚扰刘氏庄园时,曾和当时作为刘氏庄园总教习的白腾打过交道,自然识得白腾。
此时,见白腾身后果真有百余辆大车,载满了货物。
而押运的庄丁却只有数百人,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说好的三四千人呢?
杜立三忙命人前去打探,探子回来禀报道:
“大寨主,山口外并未发现大队人马的踪迹,从大道上的脚印分析,应该就只有这么多人。”
疑惑之下,杜立三将夏商周二人押上箭楼。
“铁彪,我且问你,白家堡到底来了多少人?”
“绝对有三四千,我能保证。”
杜立三一把抓起铁彪,将他的脑袋按在箭楼垛口上,喝问道:
“你且好好看看,到底有多少人?”
铁彪脸上按着一只手掌,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看向下方,含糊不清说道:
“大寨主,你看嘛,黑压压一片,是三四千人,没错呀。”
铁彪始终牢记夏商周的嘱咐,不管任何情况下,都要咬死来了三四千人。
杜立三鼻子差点气歪,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是铁彪傻还是自己眼瞎了?
盛怒之下,抓过铁彪,“啪”,给了他一个耳光,再重新将铁彪的脑袋按在垛口上。
“你再看看!”
“一、二、三......六、七,哦,不对,好像漏了一个,一、二......”
杜立三单手扶额,眼前发黑。
他终于确定了,这货真的是个傻子。
这时,又一名土匪头目走到杜立三身边,道:
“大寨主,林中也没有发现任何人马。”
杜立三顿时眉开眼笑,命人给夏商周二人松了绑,打开寨门,将白腾迎入青竹岭。
“白堡主,许久未见,风采更胜当初了。”
“哪里哪里,已是老朽,杜寨主年富力强,手下人才济济,青竹岭更是蒸蒸日上,才让人羡慕。”
白腾和杜立三打着哈哈,指挥着大车缓缓进入山口,笑道:
“杜寨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眼见车队浩浩荡荡驶入山口,将山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杜立三扬了扬下巴。
身边的三当家吆喝一声,一众土匪上前就要卸车。
白腾连忙拱手说道:
“杜大寨主,前面这十车是专程给各位寨主准备的,也要卸在这里吗?”
“哦?”
杜立三眉尖一挑。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言毕,缓步走向为首的几辆大车。
白腾心底紧张起来,看似不经意地望向不远处的夏商周。
见夏商周微微颔首,暗自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这才亦步亦趋跟上杜立三,哈哈笑道:
“何必大寨主亲自动手。”
说着,命人揭开篷布,一个个酒坛露了出来。
白家堡之人也是个个识趣,立时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了酒坛,火光映照下,酒坛上的泥封清晰可见。
根据酒坛上陈旧的泥封可以推测出,均是陈年老酒。
杜立三面色一松,又见后面的大车上,一众兄弟正在卸车。
皆是上好的精粮和生肉,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由衷笑道:
“还是白堡主懂我呀!”
脚下却不停,走向另一辆大车,亲自动手揭开了篷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