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一怔，抬眸便对上许湛满含热泪的眼睛。
“小嫣，你想起他们了……”许湛缓缓开口，“他们就没死得太冤。”
“这些年，其实我挺煎熬的，我很怕你会记起那段残忍的记忆。现在看到你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活下来。你说，他们是为你而死的，可深究下来，他们也是为我而死。”
“如果不是他们用命保住你，我也没有机会得到你的治疗，不是吗？”
许湛眼里含泪，那原本硬朗的脸庞，在灯光底下，变得柔和许多。
铁汉柔情，最是动人心魄。
秦嫣微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许湛这话跟霍则琛当初说的很相似，那些兄弟拼死护下的，不是她，而是一条其他兄弟的活路。
只是，那些话由霍则琛说来，秦嫣还没有这么深的触动。
见秦嫣没有说话，许湛不免担忧，“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这些话我真的放在心里很久了，我……”
秦嫣摇头，“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霍则琛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他也知道你恢复记忆了？”
问完，许湛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讪讪一笑，“那时候你们在一起，他知道也正常。”
“嗯。”
秦嫣应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狐疑地打量着许湛，“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那段回忆？”
许湛一噎，不禁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嫣眯起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当年那批富二代里？”
“这……”许湛小声解释，“我也是意外得知的……那时候我在住院，跟霍则琛提过那段往事。后来在除夕夜那晚，他才告诉我当年他也在。”
秦嫣沉思片刻，“所以，你对霍则琛的态度发生转变，也是因为这事？”
“可以这么说吧，那晚他告诉我，他跟我一样，这辈子都会用性命守在你身边。我这不是……”
许湛尴尬地笑了笑，“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
秦嫣郁闷，原来许湛就是被这么中二的宣言给收买了。
要不说霍则琛是成功的企业家呢，这三言两语就能收买人心的本领还真是高超。
……
那晚秦嫣跟许湛聊过之后，次日，许湛就把藏了许久的相框送到秦嫣跟前，挨个介绍上面的成员。
见过相片，秦嫣脑海里那些模糊的脸庞才有了清晰的五官。
许湛很高兴，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对着秦嫣喋喋不休地讲了一整天的故事。
而秦嫣也听得津津有味。
十三年前，他们对她而言还只是陌生人。
现在经过许湛的讲解，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有血有肉，分外鲜活。
许是见过他们笑着的模样，听过他们的故事，秦嫣脑子里也不再是只有他们惨死的模样。
许湛说得正起劲的时候，阿路走到秦嫣身边，“嫣姐，盯着季可瑶的人来消息了，她现在在一家私人医院，应该是去做检查了。”
彩超室里，季可瑶躺在床上，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最终，还是没能等来她想要的答案。
“季小姐，情况比上次更糟糕，孕囊已经萎缩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生化。”
听完，季可瑶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里，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
门外有夏妙守着，季可瑶不敢发出任何大的动静，只能无声地掉眼泪。
过了一会，季可瑶擦去泪水，冷静地交代：“就按着我之前交代过你的，给我打一张正常的单子，回头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里。”
“可……”医生有些犹豫，“怀孕这种事瞒不了多长时间的，你……”
“你只管给我报告，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季可瑶打断医生的话，随即坐起身背对着医生平复情绪。
等医生递过来报告时，季可瑶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在看到报告上的正常结论还能露出笑容。
看着季可瑶高高兴兴地拿着报告单出门，医生不禁忧心忡忡。
门外，夏妙接过报告单，当即笑眯了眼，“不错，我的大宝贝孙子有在好好发育就行。”
“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季可瑶迟疑着开口：“我想搬回去我跟则言的婚房住，我们才刚结婚，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分居。”
夏妙斜睨她一眼，“现在则言看到你就心烦，你还故意跑到他跟前碍眼，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季可瑶心急，“不是，真的是个误会，我一定要找机会向则言解释清楚的，我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妈，你就让我去找则言吧，我待在老宅，心情也不好，很容易影响到胎儿的。”
听到影响孩子，夏妙这才有所动摇，没好气地嘀咕一句：“就你事多。”
见季可瑶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夏妙勉强答应，“行吧，我找人送你回去，也会交代则言一声，让他别对你动手。”
季可瑶欣喜应下，“好，谢谢妈。”
夏妙将报告塞给季可瑶，阴阳怪气道：“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不是他，你真以为自己还能留在霍家？”
季可瑶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的。”
在霍家老宅，就是在夏妙的眼皮子底下，夏妙对孩子的关注度太高，季可瑶担心会露出破绽。
回到霍则言身边就不一样了，正好这个男人现在还厌烦她。
目前的情况，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越晚被发现越好。
……
殊不知，在她们婆媳走后，秦嫣来到这家私人医院。
得益于秦嫣在医学界的名声，她一进医院，消息就传到了院长的耳朵里。
院长特意前来亲自招待，可，秦嫣却是要找一名普通的彩超医生。
很快，这名医生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听见回应，医生推门而入，只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秦嫣，不见院长的身影。
医生心里没底，战战兢兢地问：“不是院长要见我吗？”
“是我拜托院长找你过来。”
秦嫣盈盈一笑，“你就是给季可瑶做彩超的医生吧？”
医生咽了下口水，“对，你……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