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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夜寻大表哥(3)(1 / 1)


我的妈呀!无头怪!

这下完了!身后跟着无头怪,前面有吊死鬼、白骨精挡路!咋整?

大表哥原地转了几圈,把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娟!赐予我力量!我来了!

在青春期的荷尔蒙和追求邻家女孩的少年热血的双重作用下,刘伟选择了勇往直前,咬着牙、瞪着眼冲向了拦路的吊死鬼和白骨精。

“我干死你们!”眼看就要实际接触了,刘伟暴喝一声,按亮了手电筒!

这回,电池的电量充足,手电筒的光雪亮雪亮的,一下子就让吊死鬼和白骨精的本体显形了。那个吊死鬼就是一件挂在树梢上的旧衣服。所谓坟包里露出的骷髅头,就是土堆上的半只安全帽。在树下还立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用红油漆写着:个人蚕场,偷蚕茧抓住拘留罚款!

挂在树梢上的衣服是蚕场用来驱赶野鸟的,跟麦田、稻田里的稻草人一个作用。坟包是立告示牌挖出来的土,也是堆在路上作为山区分界的标志。

确认拦路的不是吊死鬼和白骨精之后,刘伟收了手电,闷头就跑。为啥呢?因为后面的无头怪可不是自己吓自己想象出来的,那可是肉眼可见的活物。就刚才这一耽搁,那无头怪就过了半山腰,顺着山路直奔自己而来。

刘伟一跑,后面的无头怪突然出声了。

“小伟子,小伟子,等等我,等等我,别跑!”

鲁迅先生说过,荒野之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二姨说过,半夜走路,别人喊自己名字,不能答应,也不能回头。

三舅姥爷说过,走黑道儿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搭你肩膀,你千万不能回头。你一回头,可能就把肩头的阳火吹灭了,鬼就把你抓走了!要是回头看见的不是鬼,那肯定是狼。一回头,脖子上的动脉露出来,狼一口就把你咬死了!

现在明知道后面有个没脑袋的东西喊自己的名字,刘伟可能答应吗?可能停下来吗?可能等等他吗?

当然不能!而且,跑得更快!为了不暴露目标,刘伟不但跑,还是关了手电跑!

刘伟没停,后面的无头怪再次吆喝道:“刘伟,别跑!我是你老姨父!”

我是你二舅!刘伟心想:老姨父今天晚上在砖厂值夜班,你骗鬼去吧!

刘伟头也不回,就是闷头往前跑。

“小伟子,别跑!别跑栽了!”后面的无头怪的声音透着关心。

跑栽了也比让鬼抓住强!刘伟一溜烟就是尥!

“这败家孩子!亏我还担心你,连夜跟来!这跑得跟驴似的,明显是啥事没有。早知道让你把这袋花生给你二姨扛来,我就不出来了!”老姨父扛着多半袋花生走在山路上。

刘伟不知道身后跟着的就是扛着花生袋子的亲亲老姨父,只知道跑得快,无头鬼追不上。他撒开两条大长腿,施展“草上飞”,很快就来到了二姨家的南山头上。小村的灯火给了李伟不小的心理安慰。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一口气吐到一半的时候,刘伟又把这口热气变成冷气吸了回去。山路边上的柞树丛里蹲着一个人。这绝对不是衣服伪装的假人,是个立体的真人,还是个女人。

月色之下,朦胧的树影之间可以看到,那女人蜷缩着身体躲在树后,白色上衣,红裤子,脑后一条大辫子。晚上八九点钟,没有正常女人会单独出现在荒野山头,更不可能猫在树丛草窠里。这不可能是人,不是野猫怪,就是狐狸精!

身后无头怪,眼前狐狸精!娟就在山下等自己,还用选择吗?还用犹豫吗?完全不需要!

娟!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刘伟!

心里发出一声呐喊,刘伟迈开脚步冲了过去。

刘伟有信心,对方就算是狐狸精,单纯拼速度,也拼不过自己。可是他计算错了!山路在柞树边上转了个弯。顺着路跑的刘伟必须在树下减速拐弯。等刘伟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只有硬着头皮减速通过。然后,树后草窠里蹿出一道身影从刘伟的身后扑了过来。

刘伟根本躲不开,被扑出的身影从后面拦腰抱住。冰凉柔软的身体触感没有让刘伟分泌荷尔蒙,而是让他身体僵硬、心里拔凉!

“哎呀妈呀!鬼啊……”刘伟手刨脚蹬,把抱住他的东西甩到路边,一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山。

大辫子的邻家女孩从草窠里爬起来,跺着脚冲刘伟喊:“刘伟,我是娟!你回来!跑什么?”

刘伟不回头也不答话,几下就跑没影了。

这时候,山路上走来一个扛着编织袋的男人。那男人看到邻家女孩,奇怪地问:“小娟,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啥?”

“姨父,我闲溜达。”邻家女孩尴尬地回答。

“溜达到山头上了?你也不害怕?太晚了,赶紧回家吧。”老姨父说完,又问:“你看到小伟子没?他在我前边。”

“他刚过去。”邻家女孩说完陪着老姨父一起下山。

此刻,刘伟正在二姨家炕头上哆嗦。

事情的真相很简单。

老姨父听说刘伟要走山路去二姨家,放心不下,放着夜班不上在后面赶了过去。老姨听说老姨父要去自己二姐家,让老姨父扛了大半袋子花生捎过去。于是,刘伟就看到后面跟了个无头鬼。

邻家女孩小娟,一心等着刘伟来看自己。在家里等得心焦,一时没忍住,跑到南山头上去等。她看到刘伟过来,就藏在树后想跟自己的心上人开个玩笑。谁知道,她自己没藏好,让刘伟发现了,以为她是躲在草窠里的狐狸精。也幸好是让刘伟发现了,如果没发现,她突然来一下子,刘伟估计得当场歇菜!

就是因为这一次走黑道儿,大表哥刘伟和邻家女孩的“地下恋情”曝光了!然后,过了几年,他们就结婚了,生了两个女儿。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如今他们已经离婚十年。他们的大女儿已经结婚生子。大表哥和小娟职称晋升,成为了“姥爷”“姥姥”。但是,姥爷、姥姥成了两家人!

回忆结束,二姐夫问:“大哥,这事儿你得认账吧?”

“认账!”大表哥丢出烟蒂。“往事如烟,回忆似酒,人生如梦!迷迷糊糊大半辈子了!”

“大哥,你这两次黑道儿经历,心理阴影是落下了。我要是你,我也不敢走黑道儿。”二姐说。

二姐夫的老爸说:“小伟子,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小。跟他爸一样!”

二姐夫说:“大哥胆子不小!出轨、找小三儿这么高危的事都敢干,谁敢说他胆子小?”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知道,有些事就是我办错了!但是,有些错,没法弥补。特别是感情,一旦破裂了,很难修复,修复了也有裂痕。想要恢复到从前,谈何容易?所以,我就这样了。随波逐流也是人生!”大表哥说完,又点了根烟。

二姐夫没多说,从大表哥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点上,跟大表哥一起喷吐着烟雾。

抽了半支烟,大表哥的微信就连着响。

“我在二姨家呢。他家老大回来,一起吃点儿饭,唠会儿嗑。我晚一点儿去你那儿!”大表哥拿过手机,发了语音。

“谁呀?”二姐问。

“朋友。”大表哥回答。

“女的吧?”二姐问。

“嗯。”大表哥答。

二姐夫撸着肉串,笑着说:“大哥,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至于像小年轻的那样黏糊吧?”

“这个小媳妇儿恨不得跟你大哥长在一起!现在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当家的也不管!”二姐夫的老妈说。“小伟子,你要不是我外甥,我都不让你进咱家门。”

“二姨,时代不一样了。”大表哥说。

“时代再怎么变,‘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大事,你自己注意点儿!”不怎么说话的老爸严肃地对大表哥说。

“二姨父,现在法治社会,睡别人老婆不犯法!”大表哥说。

“别人睡你老婆也不犯法!”二姐夫的老爸反怼了一句,大表哥竟无言以对。

晚上十点半,月近中天,大表哥起身告辞。

“注意身体!”二姐夫叮嘱道。

“哥还可以!”大表哥回答。

“今天七月十五,别到处乱跑,撞到什么就不好了。”二姐夫的老妈嘱咐道。

“二姨,我开车呢,鬼撵不上我!撵上了,也是我撞他,他不敢撞我。”大表哥说完,发动汽车,与二姐夫一家挥手作别。

十五分钟后,大姨的电话打到了老妈的手机上。

“小芬子,刘伟在你家没?”

老妈回答:“刚走不大一会儿。”

“他没返回去吗?”大姨问。

老妈说:“没有啊!他返回来干啥呀?”

大姨详细解说道:“刚刚我给他打电话,问他今晚是回自己家,还是来我这边住。他说晚点儿到我这边,还说刚从你家出来。我就告诉他,让他返回去,到你家给我取半袋子新下来的花生,他爸想吃。他答应了,说返回去拿。过两分钟,我还想让他带点儿芸豆回来。再打电话,就接不通了。我着急,就给你打电话问问。”

老妈说;“小伟子开车走的,没回来呀。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一会儿来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二姐夫在边上听着,觉得奇怪,随后拨了大表哥的电话。手机没有接通,提示信息是“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从这到大姨家,或者大哥的小三家,开车最多二十分钟。都是溜平的柏油路,手机信号无盲区。不应该呀!”二姐在一边说。

老妈看了看时间,对二姐夫说:“白起,今天是七月十五,不是出门的日子,特别是大晚上的。小伟子胆小,真要是碰上什么事,他不一定能弄明白。你开车顺着道儿去找找他,没事最好,有事也早点知道。”

二姐夫闻言脑袋瓜子嗡嗡响,心说:老妈,我躲到这里看月亮,就是不想七月十五晚上出门遇到事情。为了外甥贡献儿子,您这样好吗?

心里嘀咕是嘀咕,大表哥真要有事,那是绝对不行地!按照套路,手机忽然失联,是出事儿的前奏!为了大表哥,不想搞事情的二姐夫,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找事情!

放下主动出来找事儿的二姐夫不表,单说大表哥。

时代变了,前陡村到刘家营间的村路都铺成的柏油路,但是传统路线需要过东山塘,轿车爬山坡比较费劲。现在,开车从前陡村到刘家营走的是“旅游路线”。出前陡村,顺着村路向西不到两公里就是六车道的“景观路”,景观路向南五公里,一个左转,上省路,顺着省路开十三公里就是大表哥父母(大姨和大姨父)家。一路上,有山、有林、有村庄,路宽景美,跟旅游观光似的。

跟大表哥搞在一起的邻村小媳妇儿就更近了,她家就在通过大姨家的省路边上。

跟二姐夫玩了一晚上“回忆杀”,大表哥心有感触,急需发泄。出了村,他就想加油快跑。但是,这一路没有路灯,全靠车灯照明。在离村子近的地方,经常会有晚归的路人,或者晚间跑出来透气的猫狗,开快车容易出事。因为这个关系,大表哥就算心里有火,车子的速度也没超过四十。

出村不到两公里,眼看就要拐上景观路了,大表哥忽然看到前方右侧路边有人向他招手示意停车。

十里八村,就算不认识都能攀上亲戚。特意冲自己挥手的,基本都是熟人。大表哥自然而然地减速靠边,车子在挥手那人身边停下。

大表哥放下右侧车窗,那人把脸凑了过来。大表哥一看,认识。

挥手让大表哥停车的是前陡村的元老级人物,姓汪,八十多岁,年轻的时候当过生产队的大队长,村里人都叫他老队长,跟大表哥的前妻小娟是一家子。论辈份儿,大表哥得叫老队长一声“爷”,他是“孙女婿”。

“三爷,这么晚了,你怎么溜达到这来了。上车,我送你回去。”大表哥主动说道。

就在这时,大姨的电话打了进来。跟大姨说完事,大表哥发现老队长还站在车边上,没动。

“三爷,上车吧!”说着,大表哥探手去开右侧的车门。

“我不上去了。你下来,帮我修修电视。”老队长说。

“修电视,那也得回家修啊!”大表哥说。

“我现在就住在这边。”老队长说完,回身指了指。

大表哥坐在车里看不到,只好下车看了一眼。老队长指的地方是山边的一个小屋。小屋在山坡和耕地之间,离路边百十米。老队长站的地方有条田间土路,直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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