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挑的地方除了偏没毛病!”
“对!这地方打车回去都费劲!”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面对三个“老铁”的抱怨,二姐夫不以为然,拍着桌子说:“说别的没用!我就问你们,这家的肉香不香?菜地不地道?”
“确实香啊!没看我痛风都抢着吃嘛?”
“我觉得这里的猪头肉能降压降糖,赶紧再来一份!”
“要不是他家炒菜的大姐长得实在难以接受,我都有心把自己媳妇儿换了!”
“那你们还磨叨啥?可劲造就完了!”二姐夫起开一瓶啤酒给老铁挨个满上,“我选这个地方就是给你们开荤的!酒随便!肉管够!不用听老婆少吃这、少吃那的唠叨,晚回家还有借口,你们就偷着乐去吧!”
“你说得对!今天就放纵一下!”
“我还是那个少年!给你们炫儿一个!”(炫儿,不用杯,对瓶吹,一边喝一边使酒瓶作圆周运动,一口气喝光满瓶啤酒!)
四个中年男人的狂欢进行到了午夜十一点。
二姐夫把老铁们挨个塞进网约车。等到想给自己找车回家的时候发现,无论是眼前,还是APP上都没有车。
这个地方原本是一个城郊农村,近几年才因为城市外扩变成了“开发区”。楼盖的成片,各项服务设施也全,就是离主城区太远。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在附近工厂上班的工人,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睡觉,流动性不大。这里的住户很少有在晚上外出的。没需求,自然就没市场。晚上十一点多,当真是街上没人,路上没车!送走三位老铁的网约车已经是整个地区的全部资源。二姐夫想打车回主城区,一时成了难题。
二姐夫拍了拍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决定往前走两步,到主街上去看看。在那里,大概率可以碰到路过的出租车,或者从主城区拉人过来的出租车。可是他走了不到五十米就不行了!酒量一般,见风就吐的毛病犯了!一回手,扶住旁边的路灯杆,低头哈腰,势如破竹!
三个起落之后,二姐夫的肚子空了,脑袋懵了!正哈着腰倒气儿呢,忽然感到有人轻拍自己的后背。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画着红趾甲的小脚丫,然后是两条嫩白的长腿,包臀齐逼小短裙,露脐低胸小吊带,最后是一张大眼小嘴锥子脸!看身材,能给九十分;看到脸之后,再加五分,九十五!
二姐夫一边打分一边直起身。一张纸巾又递到他的面前。二姐夫接过来把嘴边、鼻子里的残渣清理干净,发觉眼镜花了,又伸手要了一张。等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从呕吐现场离开后,二姐夫才正式向突然出现的美女道谢。
“美女!谢谢你!”
“不客气!大叔。”女孩儿俏皮地说,“助人为乐,我叫雷锋!”
二姐夫给逗笑了,说:“给你提点儿意见,下次助人为乐的时候,先跟人打个招呼,不然容易给人助没了。”
“为啥?”女孩儿问。
“这大半夜的,我正在路灯底下吐得投入呢,忽然间身后有人摸我,你想想,我啥感觉?”二姐夫说。
“大叔,给你说的,我跟女鬼似的!”女孩儿想了想又说:“你看我,像女鬼吗?就算是要像,我也得像个好看的,比如说狐狸精。”
“那就像葫芦娃里面的蛇精!”二姐夫说。
女孩儿扭了一下身子眯着眼睛笑着说:“大叔,你好坏呦!说人家是蛇精病。”
二姐夫被扭的有点儿心猿意马,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赶忙正色说:“不开玩笑了!我打算找车回家。你这么晚还在街上,想去哪呀?顺路的话,我可以捎你一段。”
女孩气呼呼地说:“可别提了。我从城里打车回来,遇到个色鬼司机。一路上说话不着调,还跟我动手动脚的。我看这里离家不远,就提前下车了。不然,我怕他把我……”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二姐夫点了点头,又问:“你家在哪儿?”
“往前走,在那两个工地中间的路穿过去就是!”女孩儿指了一下。
二姐夫顺着女孩儿的指示看过去,不到二百米的路边果然有岔路口,路口两边是两个建筑工地,两排只有框架的高楼将从中而过的道路挤在黑暗里。
“那条路连路灯都没有,你不害怕吗?”二姐夫问。
“害怕也没办法呀!想回家就这一条路。”女孩儿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说:“大叔,看你也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再见!”
“你打个电话,让家里人出来接你吧!”二姐夫建议。
“我一个人住!”女孩儿无奈地耸耸肩。
“这么晚了,我送你到家门口吧!算是对你助人为乐的回报!”二姐夫说。
“大叔,你送我可以!我是不会邀请你上楼的。”女孩儿认真地说。
“我要是存着哪种心思,应该让你跟我走,你说是不?”二姐夫也很认真地回答。
“大叔,你说的没毛病!”女孩儿笑着说,然后又收敛笑意说:“说真的。你可以不送我,没关系的。”
“你能助人为乐,大叔就不能吗?赶紧走吧!大叔送完你,还得快点儿回家跟大婶报道呢!”二姐夫说完,当先走去。
女孩儿跟在二姐夫身后,很快就走到了岔路口。路口有盏路灯,路灯的光晕只能照到路口十几米的地方。然后,整条路都笼罩在黑暗里。
女孩在路灯光晕的边缘停住,对二姐夫说:“大叔,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里面很黑,两边施工弄得到到处是垃圾,路面也不平,不好走。要不,你就送到这吧!”
若在平时,女孩儿两次提到不用他送,二姐夫会习惯性多想一下。可当时的二姐夫是喝飘了,根本没多想,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我用你面巾纸的的时候跟你客气了吗?我都没客气,你客气什么?”说完有当先走进了黑暗的巷道。
说是巷道,其实并不狭窄,反而是一条宽阔的双向四排道的公路,路两侧还有人行道、绿化带和临街门市面前的空地。没完工的建筑和随意分布在路边的建筑垃圾、建筑材料使得本来挺宽的街道,变得杂乱拥堵。路边有路灯,因为施工的关系,一个亮的都没有。建筑工人的工棚也不在这边。赶上空中没有月亮,走到这条路上,当真是黑的瘆人。
二姐夫当先走了十多米就受不了。“这条道,我走着都瘆得慌,你个小女生能不怕?”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开启了手电筒模式。就在开启手电筒的同时,二姐夫发现前方三五米的地方有光亮闪了一下。凭直觉,好像是智能手机屏幕的亮光。
“这条路,除了我们还有人走?”二姐夫嘟囔了一句。
“不能吧?”后面跟上来的女孩儿说。
“我看到路边亮了一下光,应该是手机屏幕的光。”二姐夫说。
说话间,路边一台破旧的微型面包车进入了手机的照明范围。
“我知道了。你看到的应该是汽车防盗灯的闪光。”女孩儿作恍然大悟状。
“哦?”二姐夫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从那台微型车边经过,差不过走了百十米,二姐夫总有一种身后有人的感觉。这时,身边的女孩儿突然“哎呦”了一声。
二姐夫转头去看,身后的黑暗里突然伸出两条手臂,一条手臂从他的左腋下穿过勒紧他的前胸和脖子,另一条从颈后绕过,手里抓着一条带着刺鼻气味的毛巾,捂向他的口鼻。
二姐夫没受过专业格斗训练,但在胡同里打架的经验却很丰富。匆忙间,他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被人控制住。当即左臂用力,隔住腋下的胳膊,扔下右手的手机,腾出右手,在口鼻被捂住之前捉住了袭击者的小拇指。即使是世界级大力士,单个小拇指也不会有太大的力气,何况是普通人。二姐夫捉住袭击者的小拇指后,用力向侧面一掰,袭击者就发出一声闷哼,手里的毛巾掉落,后续的发力也被瓦解了。得手后,二姐夫迅速扭转身体,从袭击者的双臂中摆脱,同时右手继续用力将袭击者的右手的小拇指反关节下压。袭击者吃痛,为了小拇指不被掰断,被迫随着二姐夫的动作蹲下身去。
这时候,二姐夫才发现,袭击者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模糊间看不清面目,但凭直觉判断应该是个年轻人。同时,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二姐夫扑了过来。在黑暗的环境里,被两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围攻,一旦被限制住身体活动,就算再年轻二十年,二姐夫也得废废,何况是人到中年。眼看比自己整整高一头大一圈的身影扑过来,二姐夫抬起一脚狠狠揣在瘦子的肋扇上,然后松开手任由他摔到一边去了。
“干死他!”瘦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喊了一嗓子。
想快速撤离的二姐夫此时发现自己错了!二十年前,自己身高165,体重105,百米11秒5。如果遇到这个情况,就算一对二搞不定,也可以在高个儿接触到他的身体之前先起步开尥(liāo),在被追上之前跑到街口大路上。现在,自己身高165,体重165,走快了都要喘。不等起步开跑,高个儿已经站到他面前,伸手钳住了他的双肩。
为今之计唯有死战不退方有生机!不是你干死我!就是我干死你!
身高、体重、臂长、腿长没有一项胜过对方的,除了经验!二姐夫架起双臂跟高个儿撕巴了两下,然后向后向下用力,假意摆脱。高个儿很自然地用力将二姐夫向自己方向拉扯。二姐夫借着高个儿拉扯的劲儿突然向前蹿去,脑袋从下往上撞了过去。人体中最坚硬结实的头盖骨结结实实地撞在高个儿的下巴上,发出一声脆响和一声闷哼。高个儿的下颌骨质量不错,没有骨折,但是撞击之下不但下巴痛、脑袋晕,他的舌头被牙齿咬破,差点儿一分为二。高个儿发着“呜呜”的痛呼向后仰倒,嘴巴张开,口水、血水同时飞溅而出。
二姐夫这边脑袋瓜子也是嗡嗡地。不等二姐夫缓过神儿,腰间一紧,瘦子从后面上来抱住了他的腰。这招儿二姐夫会破,特别是在双臂没被控制的情况下。右肘向后攻击,瘦子向左偏头;左肘向后打,瘦子向左偏头;然后,用力向后摆头,后脑勺正中瘦子的鼻子。瘦子流着鼻血,散手捂着脸。二姐夫顾不得脑袋全方位疼痛,打算转身持续输出。可是,不等他转身,高个儿粗大的胳膊就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这下麻烦了!
只要高个儿的胳膊贴紧二姐夫的脖子,另一只胳膊在配合锁紧,就是格斗当中的“裸绞”。被绞住几秒钟后,人就会因为大脑缺血缺氧而昏迷。破解裸绞,对专业格斗选手来说有办法,但也不是一定能成功。高个儿不是专业格斗选手,没有一击必杀的格斗能力,对裸绞什么的也不了解,更不会专业手法,他只知道这样能把二姐夫勒断气!
二姐夫不会专业格斗选手的套路,但他是文科生,知道“围魏救赵”“攻其必救”的道理;他还是律师,懂那么点儿医学知识,知道男人什么地方最脆弱!眼看要被勒断气,二姐夫收紧下颌抵住高个儿的手臂,身体下蹲,同时右手背向身后,使足力气往高个儿的两腿之间一掏一捏一转一拉。“啊”的一声惨叫,高个儿像被火烫了一样,挣脱二姐夫的魔掌,在地上滚做一团,彻底失去战斗力。
一个白嫩的人影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是那个女孩。
“滚一边去!”二姐夫扯着女孩的膀子,把她甩到路边。
“我在胡同里打架的时候,你们这些小逼崽子还没投胎呢!”二姐夫摩挲着短寸头说,其实他不是在整理发型,而是脑袋瓜子前后都疼。
“说,是私人恩怨,还是别人找的你们?”二姐夫以为控制了局面,开启了审问模式。谁知道,瘦子和女孩儿二话不说,架起高个儿转身就跑!
二姐夫拔腿就追,可惜他那速度根本追不上,瘦子一行连拖带拽地上了微型车,他还在二十米外龟速奔驰。眼见追不上,二姐夫捡起路边的半块砖头,冲着微型扔了过去。远程打击奏效了,微型车开走了,同时后风挡玻璃上挨了一砖头,留下好大一片裂纹。
看着微型车开走,二姐夫走回原地,捡起了丢下的手机,还发现了女孩丢下的挎包。
“我要报警!我在XX路工地处,被人围殴,他们试图麻醉我,被我发现反抗后,对我进行了人身伤害。现在他们乘坐一辆微型车逃跑了,车号我没看清,颜色是灰色的,后挡风玻璃有明显裂纹。车里有二男一女三个人,两个男的头面部有外伤……”二姐夫尽量详细地给警方描述了三人的特征,报告了自己的方位后挂了电话,靠着路灯瘫软下去。
妈的!哥是老了!如果对方多一个人,或者坚持再来一轮攻击,被放倒的肯定是自己。到时候,自己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更见不到媳妇儿了!以后,晚上绝对不到偏远的地方来喝酒了!太他妈危险了!
警察来的时候,体力透支的二姐夫已经靠在路灯杆上睡着了!看着路灯底下衣衫不整、眼镜歪斜、一身酒气、一手手机、一手女士挎包的男人,民警以为见到了刚做完案的酒蒙子!要不是二姐夫迅速表明律师身份,现场找到了还有气味残留的毛巾,民警得先把他铐起来。看了现场情况之后,出警的警察感觉问题不简单,一面通过手台汇报了情况,一面让二姐夫跟着回所里作笔录。
后半夜两点,二姐夫坐着一公里一块一(110)的专车回了家。进了家门后,二姐已经睡着了。二姐夫没敢打扰她,悄悄地溜上床,一闭眼就啥也不知道了。
早上七点半,二姐夫睡得正香,手机就响了。
看着是个座机号码,本想不接。可发现来电号码是110结尾的,二姐夫急忙接了起来。
打电话的是办案民警。昨晚袭击二姐夫的二男一女被查酒驾的交警堵到了,就在二姐夫回到家的同时,他们已经被控制,并且连夜进行了预审。现在需要二姐夫去现场辨认,指认犯罪嫌疑人。
辨认现场,二姐夫很容易就认出了“助人为乐”的女孩,但那两个男的确实认不出来。因为当时天太黑,激烈身体对抗之下,二姐夫根本没可能看清对方的脸。不过,那也不会妨碍锁定犯罪嫌疑人。因为,二姐夫已经在他们身体上造成了创伤,警方还在二姐夫身上(确切地说是脑袋上)提取了血液样本,无论是受伤部位的比对,还是DNA检测都能证明袭击二姐夫的就是那两个男的。
正当程序走完,办案民警跟二姐夫闲聊了两句。
民警说:“哥们儿,你牛逼!那两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儿,我对上都不一定能搞定。你一个人打两个,还把他们给打跑了,不是一般战士啊!他俩那伤我看了,个个都够轻伤的。如果不是他们有犯罪目的,单纯是你们斗殴的话,你都够判刑了!”
二姐夫撇撇嘴回答:“我那是拼命,不是军事比武!我不玩命干他们,就得被他们干死。估计你遇到这种情况,也得大爆发。平常收拾两个都费劲,到时候能打十个!”
“说得也是!你是不是练过?”民警问。
“我没练过。就是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因为个子小总被别人欺负,我又不甘心被欺负,跟人家打来打去,积累了点经验!” 二姐夫说完,又问:“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们干啥袭击我?透露一下,他们的犯罪目的到底是啥?”
民警想了想说:“案子很快会转交专案组处理,案情不能随便说。跟你说点儿社会新闻。这两年全国各地都有人失踪,被找到的都是他们的尸体,而且体内器官都有缺失。”说完,民警给了二姐夫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细思极恐,二姐夫突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