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愤怒，把这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灰溜溜的走了。”
“但是当时巴结我的人太多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个想要剑走偏锋讨好我的家伙，骂了他一顿后就当这事结束了。”
“结果……”言柏安张着嘴，话却迟迟哽在喉咙里，眼中竟有些湿润的泪光，好半晌才把下半句话说出来，“结果陵岑，被人害死了……”
“……陵兰，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相信你吗？”
祈岚抬头，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个深陷回忆悲痛万分的老人。
“因为他们对你用的手段，和几十年前害陵岑的方式一模一样！”
祈岚听到这里，心里轻轻的一咯噔。
“陵岑还拥有能力的时候，没有人能暗算他，血族都没人能打得过他！他们再看他不顺眼也没用。”
“但是他退役了之后，曾经围在他身边的那群人，有的还在队伍里的需要外出出任务，同样退役的也都离开了猎人小队……要是像以前那样都在一起，就算他失去能力，也有很多人保护他啊！”
“有一次，他也是接到求助讯息，那个讯息来自于某个偏远小城的协会分据点，声称自己半夜受到了血族袭击，就是那么巧合……或者说不能称之为巧合，主城没有一队猎人可以帮他，怎么可能？！”
说着言柏安声音里带了些微不易察觉的哽咽，“他当时和普通人类一样啊……有过战斗经验又怎么样，失去了特殊能力的猎人，和血族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实力。”
祈岚紧紧皱着眉，“他去了……？他去能做什么？”
“他要救人啊……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言柏安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发出求助讯息的那个小城，是附近闻名的贫穷城镇，几乎没几家几户能够买得起防御道具这一类的东西，就连城里传送阵也是和通讯工具也是协会觉得情况特殊才无偿提供的，因为那边属于边境，太容易遇到血族捕猎了。”
祈岚觉得荒谬，“既然设立了传送阵，肯定有猎人协会的据点啊，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单枪匹马去吧？”
言柏安无奈，“那是深夜，几十年前不像现在这样，当时大家都默认主城不可能有血族出没，因此协会总部在夜晚从来不设值班。只是陵岑是个例外，当时协会里面的各项管理都非常不完善，他经常留到深夜整理资料与档案，不断修订改进协会的制度。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因此他当时在协会中的声望非常高。”
言天皓突然冷不丁的开了口，“我听说过这段事情。”
言柏安冷冷的笑了一声，态度瞬间变得凶狠冷漠，“听你那个好爹说的是吧？”
言天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所有人早就统一了说法，”言柏安语气里充满厌恶，“后来他们对外公布的事件结果是，当时那个小城的人说有血族想要捕猎，协会据点里的战斗道具与防御道具不够用，问总部第二天能不能派人去送。”
“但是陵岑退役之后产生心理落差，听到有突发情况之后太想立功了，所以连夜带着道具赶过去，结果到了那边的传送阵后没有寻找据点的猎人就自己去找血族，最后不敌而亡。”
说到这里，言柏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一扬把桌上的摆件摔在了地上，“无耻！胡言乱语！可笑至极！”
言天皓不解道，“……所以事实不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吗？”
言柏安气得捶了捶胸口，顺了一下气才解释道：“那段时间与血族的战乱频繁，平时城内除了休假的一些猎人外根本没有其他空闲的猎人，陵岑当天收到消息的真正内容是——有亲王带部下去那座小城狩猎，那边的猎人实力不够、资源也不足，问总部能不能尽快给予支援。”
“然而城内休假的猎人全部联系不上，难道所有人都不在通讯道具旁边，还是道具全部被关掉了？！他几乎联系了一圈所有熟悉的猎人，没有应答，然后又找自己相熟的亲友，无一例外，全部都联系不上。”
“当时我本应该在别的城市执行任务的，只是碰巧母亲要从老家回主城，正好在那附近，于是我做完任务之后就回去老家接她。那地方太偏远，离最近的传送点都有很长的路程。”
“我是陵岑唯一一个联系上的猎人，他跟我讲了事情详细情况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劝他不要去，等我赶回去之后陪他一起。但他和我说，如果情形真的像他们上报一样严峻的话，总部晚一会支援，可能就会多死一群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类。”
“我劝说不住，他还是决定自己去，叮嘱我一定要尽快赶过去支援。几十年前的通讯道具并不像今天这样好用，只有与固定信号点连通时才能使用。因此他出发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连夜往回赶，等回到协会的时候，小城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言柏安抬起满是皱纹的、苍老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说他死在了血族手里。”
祈岚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猎人协会百年以来的最强者，几乎是碾压所有血族的存在，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陷害致死，死后还要被别人肆意抹黑。
言天皓一如既往的读不懂空气，声音有些急迫道，“那您为什么不说出事情真相呢？”
祈岚早已猜出了事情背后的大概情况，凉凉的说，“除了柏安法官，陵岑前辈没联系上任何人，还有第三个人能为他们作证吗？”
言柏安沉默了一会儿，才补充道，“其实以我的背景，就算仅我一人作证，我说话也还是很有分量的。但是我最终没站出来的原因是，我暗中联系了一些当初与陵岑关系好的、未退役的猎人，询问那晚的情况，他们都回答我，真的没有收到陵岑的任何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