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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辰道:“嘿哟,您耳力见长啊,莫非返老还童了不成?”
秦司令笑骂道:“臭小子,三十一二的人了,成天没个正形。”又道:“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你小子当年从内蒙带回来的那壶生气之水,我跟你伯母,还有阿忠,这十来年大病不生,小病不染,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可把那群老家伙羡慕死了。”
白辰道:“这事儿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可不敢往外说。”
秦司令道:“你这臭小子还教起老子来了。合着在你小子眼里,老子就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哼,老子能在风雨十年中屹立不倒,岂能没有一点手段?”
白辰忙赔笑道:“是是是,您老最牛逼,牛逼完了都。”
这话一出,一旁的陈果和林胜男都笑了。
直到这会儿,两人才找到空隙,相继叫道:“大哥。”
白辰“嗯”了一声,随即问道:“老二呢?”
陈果道:“去他同学家了,说是要找他进口一些货物。”
林胜男却道:“哼,他就是嫌孩子哭得闹心,跑出去躲了。”
这时,伯母抱着孩子走过来,不满地看着老三和老二媳妇:“你们一个二个,大哥莫说二哥,还是咱老大最有本事,一回来就将孩子看好了。瞧瞧,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老秦家三个孩子三个姓,但却感情甚笃,比血亲还要亲。
再加上,秦司令老两口为人极为开明,家庭氛围和谐无比。
接下来便是准备家宴,伯母充当主厨,老三和老二媳妇打下手。
秦司令则拉着白辰去书房,说了很多交心体己的话。
更多的还是让白辰赶紧找个媳妇,给老白家留个后。
白辰能怎么说?只能是唯诺迎合,称已经有眉目了。
秦司令是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他那敷衍应付的态度?于是又说了,既然你小子这么能掐会算,赶紧算算什么时候能找个媳妇回来,给老子吃颗定心丸。
白辰只能说,医不自医,卦不算己,他再怎么能掐会算,也算不到自己的命数。
秦司令知他素有能耐,所说的话绝不是无的放矢,这才没有再为难他。
不久后,老二冯兵也回来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顿家宴。
吃罢家宴,又叙了一通家常,白辰才告别二老回了隐龙阁。
刚到隐龙阁门前,就见店门敞开着。进门一看,却是老胡在店里。
白辰问道:“老胡,你们不是去玩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胡道:“胖子找了两个甜妞儿,拉着老金去舞厅跳迪斯科,我嫌舞厅太吵,对那玩意也不感兴趣,就一个人回来了。”又道:“那俩货真他娘的会享受,纸醉金迷,样样精通,有了点臭钱,就可劲儿地造,等把那点钱造完,有他们哭的时候。”
白辰笑道:“咱们辛苦一趟,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由着他们吧。”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忽然进来一人。
抬眼一看,只见那人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上身穿一件的确良青布衣,下身穿一条打补丁的裤子,头戴一顶灰扑扑的工人帽,拎着一个破旧的黑皮包,两腮和鼻头一片紫红,浑身上下土里土气,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在太阳底下干活的农民兄弟。
白辰素养极好,不会因为别人没钱没势,或是因为别人职业低下,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因此,他并没有看低这位农民兄弟,开口问道:“老哥,瞧点什么?”
那人操着浓厚的陕西口音道:“甚也不瞧,你们收不收古董?”
白辰一听,好熟啊,心道:“这老哥不会是李春来吧?”
心中念头一转,他当即隐晦地冲老胡使了个眼色。
老胡立时会意,连忙招呼他坐下,顺手又递了一支烟过去。
白辰接着问道:“这位老哥,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那人道:“叫个李春来。”
白辰心道:“果然是他。”随即问道:“怎么着,老哥有古董要出手?”
李春来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饿有只鞋,你们能给多少钱?”
白辰道:“咱得先看看货,没看到货也不好定价不是?”
李春来想了想,随即将他那个破皮包拉开一条缝,就见里边有只绣花鞋。
他胆子很小,只给两人看了一眼,便迅速将皮包拉上。
老胡面露不满道:“这位老哥,你至于吗,我们只是看看,你那鞋又不会飞。”转而又道:“而且,你都不给我们看清楚,我们又如何知道它的价值?”
李春来道:“老板,你们想要就说个价,其他的甚也别管咧。”
老胡还想再说什么,白辰抢先道:“我给你一千,如何?”
“啊?一千?饿以为能卖个三四百就差不多咧。”
一听这个价,李春来一双眼睛立时瞪得像铜铃,一脸难以置信。
白辰道:“没错,就是给你一千。”说着,只见他掏出一沓钱来,当场数了一千块,接着道:“不过,这一千块钱可不能白给你,你得给我说清楚这只鞋的来路。”稍稍顿了顿,又道:“你大可以放心,我问这鞋的来路,并不是想问你的罪,而是想了解这鞋的历史价值,你出了这个门,可以一概不认。没有证据的事,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看到白辰真给一千块钱,李春来眼睛都直了。
但想到这鞋的来路,他又泛起愁来,一时犹豫不决。
这时,老胡开口问道:“老哥,你多大年纪了,打哪儿来,家中都有什么人?”
他挺会来事儿,见李春来面露犹豫,便想旁敲侧击捡个舌漏。
李春来道:“饿四十岁咧,从甘源沟来,就是个单身汉,家中甚也没有。”
老胡道:“原来你还没结婚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你有钱了可以取个米脂的婆姨。你们那边不是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吗,这米脂婆姨究竟有何妙处?”
一听到这个,李春来顿时就来劲了,双眼放光道:“那米脂的婆姨啊,就似是那红格盈盈的窗花花,美滴很。要是能娶上个米脂的婆姨,就甚个都妥咧。”
老胡又道:“那你瞅瞅,这一千块钱够不够。”
李春来点头如捣蒜:“够,够咧,娶三个米脂婆姨都够咧。”
老胡道:“现在是新国家新气象,可不兴娶三个婆姨。”
李春来道:“饿知道,饿就是那么一说。”
老胡接着道:“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说了鞋的来历,拿钱走人。然后早点回家,早点娶上米脂的婆姨,来年再生几个胖娃娃,那日子想想都美得很。”
再听到这话,李春来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当即一咬牙,说道:“行吧,饿跟你们说,但是饿说了之后,你们可不敢传出去,因为这个事情邪乎滴很。”
白辰道:“放心吧,我们只想买东西,不会乱说的。”
李春来当下再无犹豫,侃侃说道:“饿们那里,十年九旱,今年又闹大旱咧,支书找村里会算卦的瞎子来看事,瞎子说这是旱魃闹的,要打了旱魃才会下雨。在瞎子的指点下,大伙一起出力,在村东头挖出来一口棺材,说是旱魃就在棺材里。”
“没想到,大伙一打开棺材,里面黑烟烟直冒,比那暴晒的臭鱼还臭。等黑烟烟散去,就见棺材里躺着一个女尸,那女尸真个是穿金戴银,好看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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