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离开穆城时,陆元箫担心白棠与姜溪萝长途奔波劳累,以防伤势复发,还是用一辆马车代步。
时值初夏,骄阳初具雏形,毫不遮敛地洒向大地。
姜溪萝坐在稍稍颠簸的马车内,吃着出发前从客栈中打包来的糕点,饶有兴趣地撩开轿帘往外看。
街上人来人往,走了一阵后,马车开始远离人群,驶入了山道中。
裴忱之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白棠则是擦拭着剑鞘,视若珍宝般将它放到身侧。
姜溪萝从二人之间蹑手蹑脚地穿过去,猫着身子走出轿外。
甫一出来,迎面吹来一股山间清凉的风,并着泥尘与野花的清香,直往人鼻尖钻。
姜溪萝绕过赶马的陆元箫,在他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来,手臂撑着木板,任由两条腿悬空垂下去,随着山路的颠簸而晃动。
陆元箫手中攥着马绳,偏头看了她一眼,“出来做什么?”
姜溪萝撩开贴在脸上的发丝,微眯着被阳光刺地睁不开的双眼,挂着笑颜回道:“看看风景。”
陆元箫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向西,为了让马歇息歇息,中途在山脚停了一段时间,喂它吃了不少草料。
姜溪萝从马车上蹦下来,看见不远处闪着粼粼波光,周围长了不少烂漫山花。
她同陆元箫打了声招呼,一个人沿着陡峭山路过去溜达溜达。
走近了方才看清是一条几尺宽的溪流,阳光照射下宛若一条金色的丝绸。
她回眸看了一眼马车,见陆元箫三人靠在马车上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正说着,还齐刷刷将目光移来,似乎是在笑。
距离稍远,姜溪萝看不大清。
她转过头,觉得此处风景甚好,于是寻了处萋萋草地躺了下去。
两只手臂枕在脑袋下,耳畔萦绕溪流潺潺之音,倒像是催眠曲,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中,她听见白棠的呼唤,想来是停歇整顿好,要继续前行了。
于是她努力睁开眼,一道人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她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正疑惑着,那脸露出诡异的笑容,口中念念有词,语气夹杂着怨恨,激得姜溪萝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
那人怨毒地说:“你怎么没死呢?”
姜溪萝下意识回:“我为什么要死?”
然而当她想要往回走时,赫然发现走不出脚下半米距离,她被下了符咒,只能原地打转。
她第一时间抬头去看马车的方向,却只能看见白棠往这行来。
白棠边走边唤她的名字,兴许是没有回音,怕她睡着听不见,便径直过来寻她。
姜溪萝睁大了双眼,不知这人有什么企图。她刚要开口提醒白棠别过来,嗓子便发不出声音了。
这人收回施诀的手,低声道:“别挣扎。”
而后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姜溪萝按在了草地上,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姜溪萝吐出嘴中的青草,皱着眉憋了一肚子的脏话,稍一转头见男人跟着趴下来,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
因此二人所在的位置地势较低,只有趴下来才会挡住来人的视线,他一定是想先将白棠引骗过来……
姜溪萝尝试挣扎了一下,那人好像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十分不耐烦地拍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继而阴狠狠道:“再动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姜溪萝懵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再看一眼无所畏惧的男人,再看一眼自己的屁股。
妈的!
她两手撑地,怒气冲冲地爬起来,男人正要动手,便被她铺天盖地地扇了两个巴掌。
随之而来的是无声的骂骂咧咧:“你娘没有教过你,不许碰女孩子的屁股吗!啊?”
而后又扇了他两个巴掌。
男人似乎被打晕了,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溪水中。
快走近的白棠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惊呼了一声飞奔而去,剑鞘出剑,速度极快地指向男人。
“住手!溪萝你怎么样?”
姜溪萝喘不过来气,四处扑腾着手:……我、我不怎么样……
男人转过头来,看见白棠后,阴狠的面容瞬间浮上了深深的眷恋与思念。
白棠惊住,口中喃喃自语:“师、师弟?”
她不管不顾,急切地叫他放手,否则师妹快被淹死了。
容泗才不管她死不死呢,原本将她推下悬崖就是想要她死的,谁料她命大,居然捡回了一条命。
他看着白棠,眉间凝着好久不见的深情。
“师姐,你怎么还将她带在身边?她是个祸害!”
白棠皱着眉,心底动了怒,“你快将她放开!若是她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么?”
容泗一怔,旋即笑开,“我被逐出师门,死了活了有何分别?”
他手下更加用力,掐着姜溪萝的后脖颈,抬起她的脑袋复又往水中砸。
姜溪萝鼻尖呛了水,头晕脑胀。
好容易见了回空气,又晕头转向地转了回去。
主要是她前不久才伤了腰,如今被他摧残得感觉旧伤要复发了。
然而不待容泗动作,白棠动作迅速地出剑,毫不犹豫地砍掉了他抓着姜溪萝的手臂。
手臂被冲击到溪水中,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一片清明,姜溪萝捋开湿漉漉的长发,头也不回地跑到白棠身旁。
她控制不住地咳嗽,自己用力点开哑穴,而后深深喘着气,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师姐。”
容泗没想到自己的女神会对自己如此绝情,一时错愕中紧紧捂着喷血的手臂。
“你、你竟然为了她伤我?”
陆元箫与裴忱之闻声赶来,白棠面容坚定,语气不见平日里的温和,一字一顿。
“你三番四次伤害师妹,歹毒至极,师尊只罚你逐出师门,万死犹轻。”
容泗怔住了,似乎没想到自己为之付出的一切竟然得到这么一句诛心回复。
他惨白着脸,半身被血染红,眸光逐渐变得狠毒,阴鸷般紧紧盯着姜溪萝。
“姜师妹,你手段真多啊?”
姜溪萝刚刚停下咳嗽,小脸混着溪水与泪水,眸子呛得通红。
此刻听见容泗的话,嘴角一撇,眼泪又唰唰往下坠,楚楚可怜道:“师兄,他摸人家屁股……”
闻言,不仅是陆元箫顿住了,裴忱之的脸色也莫名不大好看。
容泗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嘶吼道:“我那是打!不是摸!”
姜溪萝睁着湿漉漉的双眼,看向陆元箫。
“师兄,他打人家屁股……人家黄花大闺女,以后怎么嫁人呀……呜呜呜……”
容泗:“……你是不是有病?”
姜溪萝佯装畏惧地觑了他一眼,哽咽着走到陆元箫身旁。
“师兄,他还骂我有病……”
容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