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下船,单歇暮直接住回了南陵别墅,这里靠近海湾,白筵让她等他回来,那就只能是这里。
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星期了,每天去三次海湾那里,可是望眼欲穿都没看到他。
单歇暮也变得越来越忧心忡忡,期间李镛亭打了电话给她,说白筵身份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她连面都没有和他见上,也没有谈价钱,事情就这么办好了。
肯定是秦苕从中给她说了好话,她良心过不去,给秦苕送去了几只上好的翡翠镯子。
她还报了案,只是案件进展缓慢。
是夜,别墅里灯火通明,两只大狗看家护院。
单歇暮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打算再去海湾那边透透气。
她刚刚穿戴好下楼,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门铃声,狗开始吠叫,单歇暮心里一紧,是白筵回来了?
心里一喜,快步跑下楼梯,生怕迟了。
等她打开门,明亮的车灯光从大门的栏栅钻入,形成淡淡的虎纹阴影落在地上。
不是他。
是了,如果是他,应该是直接就窜入别墅了,根本就不会按什么门铃。
她失落地走到大门处,那里赫然站着一道人影,看到她出来,容劲长腿迈近一步,他悲沉地看着她,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在快速看了一眼她身后以及亮灯的地方,没看到有什么人后,他提起的心神微微放松下来。
单歇暮小脸憔悴,拖跶着毛鞋,脸上没表情,“什么事?”她现在见到人就烦,见到容劲更烦,男人说的话还是少信。
“你……还好吧?”容劲斟酌。
“死不了。”
一脸情深的表情有些皲裂。
“在等白筵?”容劲没计较,又问。
“有事快说,不说我就要睡觉了。”
容劲舌头抵住后槽牙,看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不打算惯着她了。
“单歇暮,你很爱他?非他不可?”容劲脸上的神色一敛,变得有些冷漠与寒肃。
单歇暮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容劲。
掠夺、强势、狠厉。
“是。”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
她紧紧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他淡淡地笑了,他手撑在镀金的门栏上,“你已经被迷惑到失去了自我,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怪物。”他眼睛漆黑,比现在的夜色还要黑,像不知名的毒液,一击毙命。
单歇暮内心大骇,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脸上不显露一丝情绪,“世上的怪物多了去了,我也是怪物,怎么就不能爱上怪物。”
容劲看着她强装镇定,欲盖弥彰的样子,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在害怕。”单歇暮抬起下巴。
“我已经知道白筵是个什么东西,他,有尾巴对不对?”容劲语调放慢,风吹起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
他直接亮出了底牌。
单歇暮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只有走路才能掩盖住她有些发抖的小腿。
“你现在过来给我开门,否则,我就把这张照片公之于众。”
手已经碰到门的单歇暮,停了一秒,转身回去,给他开了门,容劲微笑地看着她,下一秒,两只大犬冲了出去,团团围住了他开始疯狂龇牙。
容劲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只狗已经咬上了他的裤脚,另一只虎视眈眈也准备扑上去。
他脸色比木炭还要黑,刚刚的肃穆已然不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跳着跑到单歇暮身后,咬牙切齿,“管管你的狗!”
直到容劲绕着她跑了三圈,她才准备好了开口,“小雪小黑,回去。”
“你故意的?”容劲看着不成样子的裤腿,后知后觉觉得丢脸。
“照片。”单歇暮拽紧风衣,全身肌肉紧绷。
容劲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单歇暮呼吸停下,眼如死水,声音干涩,“你想怎么样?”
“嫁给我。”容劲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这次她没有挣扎,乖顺得好像刚刚吃饱的小猫。
可是容劲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这是她为那个怪物妥协。
同时,他也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白筵真的是个怪物。
单歇暮闭上干涩的双眼。
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嫁给他。
但是她必须先稳住他。
其实她大可可以说这尾巴是个道具,这是白筵的个人癖好,毕竟是监控录像,白筵现在又不在,死无对证。
但是,他说他会回来,而且现在回来的时间不确定,假若被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到时候白筵回来她就直接把他带离兖宁,哪里都好,偏僻的,人少的,先藏起来。
“那下下周,我们就订婚。”这样,他才能安心。
结婚,他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那个怪物嫉妒心那么强,如果回来怕是要气死了吧。
只是没有了暮暮,到时候在人类的城市,他恐怕要过上阴沟里的老鼠生活了,再或者,已经死在了深海了。
看得出来,他的智商很高,力量也不可估量,容劲不觉得他能把他抓起来,他也不可能拿单歇暮去当作诱饵。
仅凭一张照片,最上面的人也不可能出手,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等有了踪迹,容劲嘴角勾起笑,那就好玩了。
“好不好?”容劲没听到单歇暮的回答,手放在她手臂两侧,眼神缱绻又问了一遍。
虎视眈眈的两只巨犬耳朵同时动了动,狗头看向了别墅那边没有开灯的黑黢黢的墙上,刚要脱口而出的吠叫在看到那森冷的眼睛咽了回去,低低嗷呜了两声。
“好。”单歇暮低着头,眼睛看着鞋。
“那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容劲得寸进尺,“榕园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明天吧。”单歇暮退后两步,“我想一个人静静。”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容劲让步,“好,我明天来接你。”
他看着单歇暮走进了屋内,才开车走的。
亮眼的车灯光一消失,匍匐在墙上的黑影就窜了进来。
单歇暮正在喝水,只听到玻璃窗“啪”的破碎声,头都没有来得及扭过去,就被一股来自海洋的冰冷水气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