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单歇暮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入目的光亮稳住了她的心神。
头顶是嶙峋洞壁,周围的石壁弥漫着水汽,蜘蛛网挂在凸起的石角和植物上,到处积着厚厚的灰。
下一刻,疼痛遍布全身,破皮的地方,火辣辣得似乎要烧起来,头顶的地方更是钻心的钝痛。
忍痛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人。
身体已经被洗干净,身上胡乱披着一件薄薄的还潮湿着的里衣。
洞内有风吹过,有些冷,这是个溶洞,洞口有光扫进来,更深一些有个天洞,那里光线会更好些。
洞里没有活动的痕迹,处处粗糙。
暗河水流急切,河旁边有一些水坑。有很多的乱石、经年累月的钟乳石。
她懵了好一会,才回想起了昨晚那个人古怪的人。看来,他应该不是本地的,否则也不会随便找个山洞安置她。
单歇暮四周环顾,找了一处水潭,站起来才发现左脚扭到了,她只得瘸腿来到水潭边。
潭水清澈见底,是山泉水。
才喝了几口,她就听见侧边岩石后面发出水的搅动声。
单歇暮动作一顿,应该是昨天晚上救她的那个人。
于是喝完水后,她借着光朝里走去。
那有个天洞,光正投在水潭上,周围都是凹凸不平的钟乳石和块状的石头。岩洞里高的地方有四五米,低的地方钻不进一个人。
潭里的人背对着她靠在一块岩石上,皮肤看起来很苍白,背后披着一头看起来无比粗糙的灰发。
若不是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年轻,单歇暮都要怀疑他是个老人了,这风格造型比杀马特好一点点。
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水里的人微微侧过脸,却没有转过来。有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种难以形容的肃穆感。
见他没有回头,单歇暮走了过去,开口为昨晚的事情道谢:“你好!昨天晚上谢谢你。”
“我是来这里玩的,运气不太好迷路了。”
她身体很疲惫,四周看了看,潭边不远处有一块很大的凸起岩石,于是走过去拍了拍灰尘坐上去,“我是兖宁的,你是哪里人?可以一起出去吗?”
若是同路可以一起回去,毕竟她现在身无分文。
等了半天,潭里的人都没有回应。
单歇暮眯着眼睛注意力全部放到他身上,突然发现他的背部接近水位线处嵌着一个狰狞伤口。
她愣了一下,伤口很大,呈十字状,虬曲狰狞,皮肉有些外翻,伤口老旧,不像处理过的样子。胸腔的位置,不管是前面插入还是后面插入,都不太可能还能够活蹦乱跳。
天空上本来透着亮光,太阳被云遮住后,洞里变得灰蒙蒙的了,破旧尖锐的山洞、清凌凌的流水、潭水里苍白的人,一切好像拍电影一样,单歇暮进入了一个不可名状的诡异空间。
偏生,她的脑海里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他的诡异行为,只一瞬间,她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然后猛地站起。
她坐的地方低矮,猛的这么一站,她的头就磕在了顶上的岩石上,正好撞在了受伤的地方,不过几秒,蜿蜒的血流到了她的面上。
“嘶!”她吃痛地捂住了脑袋。血腥味开始弥漫。
几乎是一瞬间,水里原本安静浸水的人,眼睛瞬间深邃,龙卷风似的从水里窜出,然后直接缠在了她身上。他的动作太快了,她完全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上来的,就被缠得结结实实的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颤颤巍巍地抬头,对上了一张脸。
她心头一窒,咬住了唇。
那是一张怎样到脸?
最白的宣纸最尖的刻刀雕出锋利的线条,蘸上黑墨画出生冷的眼睛,涂上朱砂染出轻薄的嘴唇。
因为离得近,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眉骨微微凸起和自然挑起的细长狭眼融合,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刚艳。
可是,即使这么好的颜色,此刻刻在她脑海里的也不是他的脸,而是别的。
他微微俯身佝背,眼睛生冷望着单歇暮,这让单歇暮的心就好像是最沉重的大鼓在敲击着,一下一下,又闷又重。
一股透心凉钻进了她的心窝,小腿处扎扎实实的水凉触感,激起了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单歇暮努力撑住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咬住了嘴里的软肉。细白的小腿微不可见地颤抖。
眼睛还来不及再次往下瞟一眼确认一下,缠上她的人立刻就把她的头按下,纳入胸前,几乎把她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进去,片刻的水凉过后就是如火般的炽热。
他撩起了她的头发,呼吸落在她的发顶,紧接着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舔她刚刚出血的伤口。和他生冷面无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单歇暮好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脑中循环闪过一条银紫色长尾。直到,呼吸落在了她的脸侧,她才微微回过神来,瞪着眼睛,余光看着他把那一点鲜红一点一点扫入嘴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压制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单歇暮就像惊弓之鸟,身子立刻尽可能地往后仰远离他,此刻她的嗓子眼就像堵了一块巨石,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他直起的身子微微往后倾,没有理会她,舌头舔了一下嘴角。脸还沾着一丝丝的血,他抬手将脸上的血丝沾到手指上,嗅了嗅手,然后放进嘴里舔得一干二净,咂咂作响的声音显得回味无穷。
他舔完手上的血,瞥了一眼她,眼眸微动,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在颤抖的腿,乃至于用他的小尾巴刮了刮。然后尾巴一松,重新回到了水潭里,懒洋洋的靠在一块石头上,沉默看着她。
单歇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止腿抖,手也抖了起来。过了十几秒,她才回过神来,又再次确认般看了一眼水潭下,那一抹银紫色在水波里翻滚着。
她根本不敢和潭水里的人还是什么对视,咽了咽口水,转头就跑,晕乎乎软绵绵地踏过堆积在洞口的断裂藤条植物,一接触到阳光顿时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