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歇暮整个人一震,想要尖叫,可是喉咙根本发不出声,要不是她被埋着动不了,她现在估计已经飞起来了。
她猛地扭头,脸碰到了一片炽热。
热的,是人?
这个认知瞬间缓解了她的惊吓以及原本的焦躁不安,呼吸也顺畅起来了。
只是,不会是那些村民吧?
是啊,这荒山野岭除了那些人还能是谁?
单歇暮警铃大响,顿时恶心不已,猛地远离,抓了一把黄泥就要甩过去。
只是下一秒,那个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揽住她抖动的肩,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垂首嗅了嗅她的发顶。
那个人滑溜溜的,没有穿衣服,但是任凭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滚!”
单歇暮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人推开了,然后她直接用手掐上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人掐死。
正要凑近她脑袋的人,被她推开后往后小小仰了一下,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乖得诡异。
静默几秒后,他鼻尖动了动,眼睛有异样的光芒,随后单歇暮的手就被不费吹灰之力拉了下来,整个人也被按入他的怀中动弹不得。
单歇暮抗拒地推抵他的胸膛,突然有湿漉漉的粘腻长发垂在她的脸上,她愣了一下,随后发现,这头发有她整个手那么长。
那些村民都是村头,根本没人有这么长的头发。
他到底是谁?
有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然后她就察觉出脑袋上痒痒的,有什么一点一点掠过。
片刻后,她就意识到了!
他在一下一下舔她脑袋后面的伤口!
动作温柔至极。
他在帮她处理伤口吗?
那些黑心的村民恨不得对她除之而后快,不给她几兜黄土把头埋了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给她处理伤口?
可是,正常人哪里有这样处理伤口的?
知道他不是那些人,又感受到他的善意,单歇暮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她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可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依旧在继续着他的动作,醒来就疼得尖锐的头上伤口,随着他的舔弄一丝一丝的缓解。
她久久得不到回应,又无力抵抗,劫后余生的虚软疲惫,让她精神开始恍惚,思绪困顿,她很努力想要清醒着,想要让他把她拉出来,想要知道他是谁,但是周围万籁俱寂,她因为失血以及埋在黄土里,体温慢慢流失,头晕脑胀,眼皮越来越沉重。
最后,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谁,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没有落井下石,还帮了她,总归是好人吧……
过了许久,久到月亮都从乌云里出来了。
长发人终于停下来,带着意犹未尽的满意咂了咂舌,然后摸了摸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安置好,随后,他拖动身体,从泥土里抽出半截长尾。
尾巴和他,浑然一体。
若是仔细看,沾着污泥的尾巴上似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折射着淡淡的银紫色。
他摆了摆尾巴,伸了个懒腰。
然后又凑近单歇暮闻了一下她的脑袋还有手,低头,极尽迷恋在她颈窝处深深地又舔了几口,虽然舔了一嘴的黄泥,但是喉咙却发出了满足的呜呜声。
闻够了,他才伸出惨白的手开始刨她身上的土,把整个人都挖了出来。
消瘦嶙峋的脊骨,一节一节佝着,在月光下,从上往下,星星点点的折射物由淡到密向下延伸到尾部,没有被黄土粘上的地方,可以看到那皮肉有点透明的质感。
在猎猎暗影中,抱起单歇暮,鬼魅般扭荡尾巴,如同蛇一般,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一片塌方,只留下一个铁锁尽断的半掩石棺。